惠阿霓深叹一声,“宜室,你想清楚了吗?有些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
宜室慎重点头。她哪里有后路可退?
她是再不能回头了。前路茫茫,后路尽断。
惠阿霓道:“这件事我本来还在犹豫,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宜室,我准备送你们三姐妹去欧洲留学。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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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惠阿霓的小书房出来,宜室的精气神恢复了一半。
目前的形势看,出国是她最好的出路。上官家的情况坏得不能再坏,出国是一条路,进可攻,退可守。她去了国外,盛永伦也能死心回广州。
宜室央求阿霓,一定要把她去欧洲的事对外瞒住。阿霓点点头。
宜室走到楼下,正好遇到岳锦然和宜画从从外面回来。他们嘻嘻笑笑,聊得十分开心,岳锦然手里提着三层铁皮饭盒。
“锦然,”宜室急急地叫住岳锦然,“他还好吗?”
不用指名道姓,宜画和岳锦然也知道她问得是谁。宜画把嘴一撅,“好得不得了。猴一样,在医院上窜下跳,吵着要出院,医生都烦死了。”
“就出院啊?为什么不多住两日?”宜室的关心溢于言表。
岳锦然笑笑,道:“盛先生是皮外伤,所受惊吓远远大于实际伤害。在医院住两天,平复心情自然就想出院。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再怎么也比不上家里舒服。”他扬了扬手里空荡荡的饭盒,道:“喏,他把你做的小菜都吃光了。”看到宜室囧红的脸,马上补道:“放心,我们没有告诉他是你做的。他说菜挺好吃——”
“他才没有说好吃哩!”宜画做一个鬼脸,道:“盛永伦说菜好咸。我说,咸是因为里面加了宜室的眼泪!”
“宜画!”岳锦然蕴含轻责地伸手拍了拍宜画的脑袋,把她从宜室面前拨开。
“宜室,你别听宜画胡说。盛先生挺好。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很想你去看他。独在异乡为异客,他一个人在松岛举目无亲又遭横祸。如果你能去看看他,对他的病情一定大有助力。”
宜画也道:“看他也挺可怜的。出了医院就住饭店,身边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我就想不明白,他跋山涉水,大老远从广州来松岛图什么!”
宜画和岳锦然一唱一和,把宜室的心唱得乱纷纷。
她回到房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从柜子里翻出外套换上。
“呦,我的好小姐,你这样要去哪啊?”萍海着急地拦她,“你的病还没好透不能出门!看看你的脸,惨白得像鬼似的!可快不要吓着人啊!”
宜室听到这句话,到了门口又转身返回来,来不及化妆,就对着镜子狠狠在扑打自己的脸蛋几下,用力地揉出血色来。
“小姐!”萍海目瞪口呆,追着她一直来到大门,“好小姐,你去哪?我跟你一起——”
“不要跟着我!”宜室凶恶地对身后的萍海说道:“我现在要去出去一趟,谁也不许跟着我!”
萍海退缩地说道:“不跟可以,你总要告诉我们要去哪儿吧?”
她不说话,拿出小圆帽子把自己的脸遮去一半。
“小姐,好小姐——”
“萍姨!”惠阿霓把萍海挡住,“让她去吧。宜室心里比谁都苦。我们的苦还能说出来,她连诉说的权利都没有!”
宜室感激地看着惠阿霓,头也不回地迈步出去。她走到大街上,揉了揉眼睛。岳锦然的车又一次停在她身边。
“宜室,我送你去吧。”
这次宜室没有犹豫。她坐上车,岳锦然问:“是去看盛先生吗?”
“是。”
“盛先生出院了,他告诉我们他还住在中央饭店。他是不是以前就住中央饭店?”
宜室眼睛发潮,不敢说话。
岳锦然把车停在饭店门口,她道了声谢谢,下车刚走了几步。
“宜室!”岳锦然突然高喊一声。宜室回头,他在车里向她挥了挥手,笑道,“加油!”说完,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宜室望着他的车影,半晌没有领会他要她“加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