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秋冉无奈地说道:“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仕安的事。”
“不是为了仕安,那是为了什么?”他有点惊讶,她还会有其他的事来找他。
秋冉脸色微微泛红,怎能说,她现在是宋九儿的代理律师?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索性一咬牙,从皮包中掏出一张名片递到他的眼前。“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叫我顾律师!”
什么意思,有话不能直说,拿律师的身份来压人?
他眉头跳跳,没好气地抽过她手指间的名片往地上一扔,“顾秋冉,当了中国第一女律师了不起啊?就是你当了法官,你也是——一个女人!”
他差点说出我的女人,自己也被跳到舌尖上的话吓了一跳。原来在他心目中,她还是他的女人。
他低着头猛喝几口水,心情像初恋的少年心意慌乱。
“女人,女人怎么呢!”秋冉被他蔑视的话气得眼珠子都鼓出来,捡起地上的名片狠狠扔到他脸上,向着他大声说道:“袁司令,你不要看不起女人,也不要侮辱我的专业!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女人生出来的,天底下的妻子也都是女人!我今天不是为我自己,是代表我的当事人宋九儿来的!”
袁克栋嘴里的咖啡喷出来,溅得到处都是。他瞪着眼睛看着秋冉,好像她是怪物。
“宋九儿怎么呢?”
“我的当事人委托我转告你,因为夫妻感情破裂,没有共同语言,我的当事人决定和你离婚!”
“你——”他气急败坏地把茶杯砸在桌上,“顾秋冉,你真的胆大包天!居然做宋九儿的律师,来和我离婚!是疯了吗?”
“我是疯了。”秋冉冷静地说道。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重重甩到桌子上,“袁司令,我的当事人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愿意,请在协议书上签字。如果不愿意,我们就在法庭上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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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立秋往后走,节令由阳转阴,大地上的暑气渐渐被秋风收走。一句话说得好,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换言之,夏天来了,秋天还会远来?
家庭医生一日三次为袁克栋测量血压。袁克栋坐在沙发上,抡起半截袖子。医生把血压计的袖带缠在他的上臂。随着血压计上水银柱的上下波动,袁克栋感到手臂上紧紧缩缩。
半刻之后,医生把听诊器和血压计都收起来。拿出笔在本上记录下数值。
“医生,怎么样?”雷心存问道。
“司令的血压值还是有些偏高。”医生低头在登记本上写写画画,道:“血压最忌讳的就是上上下下,忽高忽低的波动。所以,请司令还是要尽量保持心情愉悦,不要动怒。”
袁克栋把卷到胳膊上方的袖子拉下来,在心里嘀咕,“顾秋冉就是有那种把他气死一百次还能活着的魔力。遇到她,没哪一次,他不被气到半死。每一次,他刚找出应对的办法。她就有新的麻烦向他抛出来。总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让他抓狂。”
雷心存把医生送出去回来,袁克栋正在扣袖扣。见他进来,问道:“找到宋九儿了吗?”
“平京都找遍了,都不见她人影。大概是去广州了。听说她和顾秋冉签了委托书,请顾秋冉全权代理她的……离婚案。”雷心存一边说,一边偷瞄袁克栋的脸。斟词酌句生怕刺激到他。
但他还是生气了,眉头绕成百结,生气地说道:“真不知道这些女人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离婚吗?她下了决心,难道我会哭哭啼啼跪着求她别走?雷心存,你派人去广州。我不管是登报启事还是挖地三尺,都把人给我找回来!”
宋九儿要离婚,他不强留。但他不愿意再和秋冉打交道,这个女人总能让他血压飙升。为了生命安全着想,他要远离危险。见他穿好衬衫,雷心存赶快从衣架上取下军服为他穿上,小声地说道:“司令,成田领事来了?你见不见?”
袁克栋一愣,旋即问道:“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吗?”
“应该是为了陈阿堂案子的事吧?不然,他也不会纡尊降贵,还带了许多礼物。”
“自己是不要脸的东西,还想着我会和他一样!”袁克栋往外一边走,一边骂道:“在中国杀了人,还趾高气昂。看我不去削他!”
“司令、司令!”雷心存小跑着追过来,“医生刚刚说的,要保持心情愉快。”
愉快,愉快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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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随园热闹,大门洞开,迎来送往。从一大早开始,就有三五成群的贵夫人结伴而来。不是舞会,更不是茶话会,而是慈善拍卖会!
沈一赫和袁克放一直醉心慈善,尤其是一赫,连看着街上流浪的猫猫狗狗都不忍心。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小孩受苦。这么多年下来,与平京的各大官方或民间团体都维持良好关系。
平京妇女协会办过女童福利院,沈一赫是副会长。她想着女童福利院的作用还是有限,要想彻底地救助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就必须让她们走上社会后有一技之长。不让她们被人利用,堕入邪路、歪路。所以她就和崔会长商量再开办一个女子技工学校。免费教女孩子们刺绣、读书、打字等等。但是办学要钱,找政府拿钱是不现实的。平京政府大失民心,收入是入不敷出,政府官员都只能半薪,哪里还有闲钱来办女子技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