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放是信守承诺的人,也是涵养到家的绅士。真如他说的一样,每次岳沐修登门,皆是客客气气,如待上宾。
岳沐修和秋冉相见、见多久、谈什么,绝没有人干涉。哪怕袁克栋旁敲侧击许多次,希望能探听些消息,都被他正色拒绝,“顾秋冉不是囚犯,我亦承诺过她有绝对的人身自由。”
袁克栋背弟弟气到,又无权干涉。他只能在秋冉身上下水磨功夫。缠得她没工夫喘气,没时间去应付岳沐修。
他知道岳沐修一直在撺掇秋冉去英国,表面上他装得不知情,背地里使了不少脏手段,不停地破坏他们的计划。
杂志社的官司了结,岳沐修腾出时间来到随园。
他看见秋冉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秋冉,这一个月你发生了什么,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秋冉尴尬地捏手搓裙,红脸低头。
她知道自己是变了,不仅是穿着打扮,更是身上的气质。当一个女人想着用自身去迷惑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产生改变。
没有羞耻了,也不要自尊,曲意逢迎,把自我压到尘埃之中。她的确成功地把他留在身边,他那么爱她,在乎她。她在他面前撒撒娇,落两颗眼泪,他便心软得不得了。到现在,她才发现,他爱她原来那么深。
她留下了他,又快乐吗?
不,一点都不快乐。因为知道,不能永远留下,他总有要离开的时候。每次别离,她越来越忍不住心里的焦躁,她会怀疑他是不是去到宋九儿身边,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做了什么,是不是也对宋九儿做了和她一样的事情。
嫉妒像蛇缠绕着她,勒住她的喉咙。
“岳……岳老师,你坐啊……”秋冉慌张地倒茶,茶盏滚到地上,她更急躁。
“秋冉,我不喝茶!”岳沐修站起来,定定地看着她道:“原本我是想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不过看到你这样子,我想,没什么再说的必要了。我先告辞,你好自为之吧。”
“岳老师、岳老师!”
秋冉哭着也追不回走掉的岳沐修,她知道自己错了,她也恨这样的自己,但她像被困在一个金丝网中,越挣扎越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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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将至,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马上就要到了。老头子从天津回来,袁克栋来随园就不能随心所欲。过年总是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秋冉不能和他一起过节,嘴上不说,心里总归是不好。为了弥补,袁克栋不停地送她高级珠宝首饰,无限的华服。珠宝商拿来的珠宝项链,顺嘴念一句,“这条项链,袁三爷的妻子也看中过。嫌贵,没买。”她二话不说就把项链拿下。也是赌那口气吧,你不能拥有的东西,我能拥有。任性过后,她又越发的苦痛。一条项链,再贵重也比不过他。
痛苦中,她不停地折磨于他。故意拿着清逸的照片在他面前睹物思人,有意无意提起清逸是多么多么爱她,她曾经有多幸福。把他气得拂袖而去,她又失声痛哭。
她恨自己下贱如斯,把最珍贵的清逸都能利用为工具。
平京远离松岛,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亲人和朋友。惠阿霓鞭长莫及,岳沐修也和她断了往来。她知道杂志社困难,送了许多钱和礼物过去,都被退了回来。岳沐修是有骨气的读书人,不会吃嗟来食。他不接受她的馈赠,秋冉就更难去找他。没有人理解,她的彷徨无助更加深刻。
“秋冉,对不起。我和德谦今年要去南方过年,不能留在随园陪你。”
“你和七爷也要去南方过年?”没有他们,那么随园就只有她和悠悠。
沈一赫羞涩地说道:“嗯,我的娘家在南方。德谦早就答应我,今年要陪我回去过年。”
秋冉羡慕地说道:“人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在松岛的时候,博彦少爷那么疼爱阿霓小姐,也不曾回江苑过过年。七少奶奶真的很幸福啊。”
一赫一脸的甜蜜,如少女一般害臊地捂住脸颊,“你不知道他坏的时候,气得我啊……”说着,她又笑道:“我和德谦是经过风雨的人,他懂我,我也懂他。你知道吗?他说,他第一次看见病怏怏的我就像看见发光体,夜里做梦都梦见。呵呵,你能想象吗,其实当时我又老又丑,脾气坏得要命还有肺病!”
秋冉失落地说:“命中注定的人会相互吸引,七爷一定真是看到七少奶奶身上的光。”
大年三十,满城爆竹,燃燃爆炸,悠悠被吓得大哭,她抱着女儿也跟着哭起来。
她非常思念,非常难过。凌晨四点,浑浑噩噩地起床走到电话房。她拿起电话,拨响了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