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国公赶紧命令下人把外孙女抬到通风的地方,又是掐人中,又是涂药油。
阿霓一时是气急攻心,转醒之后。拉住虞国公的手大叫,道:“外公,完了,全完了……”
“阿霓,你在说什么?”虞国公抚着她的背,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焦急地问:“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说完了?”
阿霓抽泣着说道:“……兰……兰格志橡皮公司就是一个皮包公司,所有的资料都是假的!买了他家股票的人全部血本无归。就这一个股票,上海几十个富豪破产,几家银行被清算!许多人跳楼……”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阿霓哭着说:“报纸上每天都有登……我在上海的时候就觉得这家公司不正常。嘉禾一直说没事,还写过信给家翁。希望他能提醒一下嘉禾,不要陷得太深。没想到,家翁也陷进去,把买武器的钱都投下去了。”
“督军不是傻子,钱追不追得回,他心里会没有数吗?我想,他去上海应该还有别的事。”
想到事态的严重性,阿霓焦躁地不得了。坐卧不安,在房间盘来盘去,忍耐两个小时,再熬不下去。吩咐秋冉马上收拾东西,她要即刻赶回江苑。
虞国公丝毫没有挽留,取笑她道:“就晓得你要回去,已经派老张去买车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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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霓不好直接回松岛,而是先回江苑。比起天津,江苑到底离松岛近些,如果有消息也来得更快。
战场变化瞬息万变,她在家等得心急如焚,可一点忙也帮不上。
有时候传来好消息,有时候是坏消息。好消息坏消息又在相互转化之间。
阿霓分析不了局势,推测不出谁占上风,谁比较劣势。只知道江苑和松岛接壤,街上好多来自松岛的流民,他们都是为避战火而离开家园。
流民越来越多,她的气越来越沉不住。上官家的一切都像云山雾罩,笼罩在迷雾之中。阿霓不知道,家里的老老少少现在过得怎么样。处在漩涡中心的他们,还好吗?
时间一天天过去,上官厉承诺的会派博彦来接她的话,迟迟没有兑现。
开始的时候,惠烨巍还经常在家对博彦破口大骂,咒他祖宗十八代。战争进入胶着状态后,他也不骂了。着急上火地给江苑加强戒备,气氛马上凝重起来。
这些年来,江苑一直处于松岛的保护之下。上官家要倒了,江苑必暴露在铁齿铜牙之下。
所以,战争开打以来。惠烨巍也很紧张,不停派出探子去打听战况。好在上官家的军队还挺能打,特别是上官博彦带领的二旅牢牢守住了燕荡,奉州的军队没有讨到一点便宜,久攻不下。刺陵的守卫稍微弱一点点,暂时由上官厉的亲信王靖荛领兵。
一战下来,不晓得上官家能不能赢。
能赢固然好,可是如果输了……
惠烨巍不得不为自己和江苑找后着,奉州的宋家也派人来江苑接触过几回。他们开出的条件极优越,惠烨巍犹疑不决,拿捏不定主意。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阿霓进行的。
他知道,妹子死脑筋,一心认定上官博彦。要是知道他有心和奉州联手,非炸了惠家不可。
晚饭后,一家人正在花园乘凉,有一句没一句说着琐事,动荡的局势让人快乐不起来,说话也语不达意。首当其冲的就是阿霓,她时而看看月亮,时而揪揪花草。人在江苑,心早飞到上官家。
惠烨巍看在眼里,直在心里叹气,女生外向,女生外向。
大家还没喝完茶,岳锦然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平时他是最沉稳豁达的人,人家笑他是慢郎中,病人死了都不急。今天他急得鞋带松了都没时间弯腰系一系。
他一进来,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看见阿霓马上住嘴,马上凑到惠烨巍耳边叽叽咕咕低语起来。
阿霓比猫还灵,岳锦然的反常激得她背上的毛一根根竖起来。她尖着耳朵去听,即使什么都听不见。
听着岳锦然的话,惠烨巍的目光立即转到妹妹身上。他的脸一直往下沉,阿霓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
她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问道:“岳锦然,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