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鐩脸上的笑容淡去,叹道:“那就是咱们误会他了。”
“嗯。”
梁储道,“不管如何,陛下已交托差事,咱们就必须把事情办好,现在不过是递交个名单上去,吏部那边我已去打过招呼,这几年官员考核的成绩都汇总上来,办事不利的官员倒还好处置,就怕都督府那边出幺蛾子。”
李鐩道:“那是,都督府内多少世袭勋臣?开国到如今,一代一代有多少人是吃皇粮的?”
梁储叹道:“英国公那边来打招呼,说安排尧臣进都督府之事暂缓,其实大可不必,尧臣到底跟着之厚在江南立过功。”
“嗯。”
李鐩点头,却没发表更多意见。
梁储神色中多有为难,又道:“我已派人去江南,问之厚对此事的意见,更想听伯虎怎么解释从陛下登基后,这朝中莫名其妙的事情多多了。”
李鐩笑呵呵道:“今时不同往日,老臣下去,咱们这些人就顶上来了,等我们也老了,就是年轻人主宰朝廷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向如此埃”
梁储叹道:“年轻人有魄力,就怕一代不如一代。”
梁储派出的人还在路上,沈溪已知晓内情。
送信之人为马九,云柳和熙儿乘坐蒸气船前往吕宋后,现在情报系统主要是马九负责,同时也负责传递消息,沈溪将情报网整个撒了出去,新城留下的人不多。
马九不懂政治,送信时基本不会像云柳和熙儿那样会发表自己的看法,沈溪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更多充当着执行者的角色。
“南京那边有信,是吗?”沈溪问道。
马九行礼:“听说梁大人写了封信给唐军师,估摸这两天就该到南京了”
调查情报上,马九不能像云柳那般会把握重点,文化水平不高决定他成长的上限。
沈溪没有打断马九的话,等汇报结束才点头:“只要不是陛下来问,一概统一口径回复,此事跟我无关。”
“是,大人。”马九道。
沈溪笑了笑:“现在朝中官员,尤其是那些世袭的武将,为了自家子弟接班问题,恐怕得操碎心。”
马九听不太懂,没有说话。
沈溪道:“开国以来沿袭的规矩,一时间想改变很困难,唐伯虎此番必然会遇到很大压力,也将是他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点,希望他能挺过去。”
马九这次算是听明白了,问道:“大人觉得军师会被陛下降罪?”
“呵呵。”
沈溪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多说无益。
眼看到了腊月,从京师到南京,为了体制改革问题,闹得人心惶惶。
最初皇帝很热心,坚决力挺唐寅,要大干一场,但在发现推进困难后,又犯了以前的老毛病,当了甩手掌柜,好像这件事跟他无关。
唐寅在江南眼巴巴望着皇帝给他撑腰,却苦候不到,而官场上的报复却接踵而至,唐寅在南京做事战战兢兢。
以前出门无非多带一些侍卫,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他所住的地方隔三差五遭遇袭击,唐寅感到自己生命有危险,本来可以求助沈溪,但他为了心中那口气,强忍着承受下来。
南京地方原本已稳步推进的变革,也因此产生波折。
刚上任的官员和将领,权力被架空,而徐俌等南京勋贵暗中活动,大有重新揽权的意思,一些下台的官员上奏朝廷,反对唐寅的改革。
法不责众,很多人都如此认为,他们觉得只要弹劾多了,皇帝一定会改变初衷。
不能因为唐寅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新年将至,唐寅的日子很不好过,天天担惊受怕。
之前的豪情壮志消失殆尽,转而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作为,妻子几番相劝都无用,他不好意思再去找沈溪,只好憋着,每天只是在衙门和家里两边走,甚至很多时候不回家。
腊八节前后,朝中对唐寅的攻讦声愈发增多,甚至一些翰林联合在一起,反对朝廷推进的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