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善苦笑道:“应该是个坏消息吧。眼线来报,近日,襄阳温府中来了两个陌生人颇得温师仲的器重。一个是龟公,另一个是个矮胖子。经查证,矮胖子是天魔宫余孽智者杨四,而假扮龟公的那个人你绝对意想不到,竟然是浪子--吴小棠”
“哈哈~~”蒙彩衣闻言怔了半晌,泛动着异彩的眼眸滴溜溜一转,方道:“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啊,我正愁找不到借口和温家翻脸,既然他们窝藏了吴小棠和杨四这两个人,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攻打襄阳了。”说到这里,她突然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道:“那个人呢,总是爱这么胡闹。想不到这次居然扮了个龟公,想来一定很有趣吧”她话未说完,却见到龙泽秀行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猛然醒起自己有些失态,不由地脸上稍稍发烫,便住口不说,转过脸去望向窗外。然而,内心中一股喜悦却不期而至,填满了胸腹,仿佛春风拂过一般,温柔顿起。
“吴小棠呵吴小棠,真的好高兴,我们又将见面了。没有你的日子,我总是觉得有些寂寞呢”
窗外,大雪飞扬,犹如无数的白色精灵在风中起舞、欢唱。
窗外固然是朔风劲鼓大雪纷飞,一派严寒气象,但温府内却更是如在冰窖,萦绕着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
荀途惊的尸体已被人抬至温府花厅内。摒退所有下人之后,温师仲坐在椅上,脸色阴沉地注视着地上荀途惊的尸体,浓眉深锁,目光闪烁一语不发,谁也无法猜透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
吴若棠看了温师仲一眼,口中淡淡道:“家主无须忧心,荀途惊狼子野心,假扮铁甲蝙蝠行刺温大公子在先,事败后畏罪自杀而死,这件事应是齐鲁荀家理亏,他们断然无法拿这件事做文章,对付我们温家。”
听到吴若棠如此说话,一直站在窗口望着窗外枝头含苞欲放的寒梅的杨四,却下意识地微微撇了撇唇角,胖胖的脸蛋上绽开一丝不意察觉的微笑。吴小棠呵吴小棠,你别的本事没什麽长进,这一开口便是谎话的本事倒是愈发炉火纯青了啊
早在将荀途惊的尸体运到温府之前,杨四便私下在迎宾楼内与吴若棠有过简单的沟通,一致判断铁甲蝙蝠杀人事件的真正幕后黑手必定是温府内部的人,荀途惊只是可怜地替人背了黑锅而已。
“反正荀途惊这小白脸又不是我亲戚,死了就死了,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他和温家的人撕破脸罢”每当想起吴若棠在迎宾楼内说出这句话时那无奈的表情,杨四都有一股想笑出来的冲动。很显然,吴若棠似乎也感觉到隐藏在这件事件背后的种种黑幕和危机,故而果断罢手,不继续追查下去。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借助温家的实力对抗天山剑派,其他任何事都可以放在一边不理,若是因为这件事造成温家分裂,那简直是自找麻烦惹火上身,实在太得不偿失了。
尽管很不情愿,但为了温家内部的团结,以便己方可以集中温家的力量对抗天山剑派,也只有顺着凶手的心意,将一切都栽赃到荀途惊头上,这样才是目前最明智的做法。吴若棠和杨四甚至亲手破坏了迎宾楼内的凶案现场,消除一切可以消除的他杀痕迹,最后才将荀途惊的尸体运回到温府,并在温师仲面前信誓旦旦地指证荀途惊的确是铁甲蝙蝠。
温师仲默然许久,方长叹一口气道:“想不到,铁甲蝙蝠竟然会是他但是,老夫待他向来不薄,甚至将婉儿许配与他为妻,他还要行刺恒儿呢”
“额”吴若棠一滞,无言以对。好在杨四聪明绝顶,闻弦歌而知雅意,见温师仲有意无意地提起温婉儿,便也顺着他的话意答道:“这世间杀伐争端的起因不外乎名、利、权、情四字,荀途惊之所以行刺大公子,必是为了窥觑温家财富。因为他既得家主青睐许以婚约,只要杀了温恒、温玄二位公子,那麽他就可以用乘龙快婿的身份独占温家家业了这就是他的如意算盘,怎料天不作美功败垂成,他为了不辱及齐鲁荀家的声誉,便只好畏罪自杀了。唉,一念之差造成千古遗恨,可惜可叹啊”
果然是智者杨四啊,随口瞎编乱造,竟然也煞有介事,好像跟真的一样,这份“才”思敏捷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只是,若是荀途惊泉下有知,只怕也会被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咬他一口。吴若棠望着摇头晃脑的杨四,心内赞赏不已,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对于杨四的回答,温师仲显然颇为满意,看见吴若棠也对杨四的说法毫无异议,方才吁出一口气,手抚颌下长须微一点头道:“杨四先生果然聪明,瞬息之间便将荀途惊这贼子的心事揣摩出来,不愧为智者之名”他略顿了顿,眼中刀光闪现,冷冷道:“只可恨老夫眼不识人,没有看清他的本来面目,连累了婉儿的清白,恒儿更是因此身受重伤嘿嘿,这笔帐总有一天会跟荀家算上一算。”
杨四听到温师仲夸赞他“果然聪明”一句时,不由自嘲地微笑起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话根本不需要直接说出来,温师仲这老狐狸的言下之意他自然听懂了。
看来,温师仲早已察觉铁甲蝙蝠事件实与荀途惊毫无关系,而是出于自己家族内部的权力之争。最重要的是,他深深了解真正凶手的移祸江东之计或许可以瞒过别人,却无法瞒过自己和吴小棠二人,所以方才故意用言语试探自己和吴小棠,正是借此来确认自己和吴小棠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所幸自己的回答颇令他满意,否则的话,这老狐狸恐怕会为了袒护凶手掩盖真相,对自己和吴小棠立下杀手。花厅左右两侧翼的门后一定隐藏着许多高手吧只要一言不合,自己和吴小棠二人若想顺利走出温家大门,恐怕难如登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