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棠咬紧牙关,猛地将迷香往旁边一推,小声道:“迷香,你小心,往后一点。”
“可是你,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吧!”锦瑟迷香握剑的手都微微泛青。
“没事,你保护好赵敏他们就行!”吴若棠挤出一丝微笑,艰难地站起身,瞪视着渊廷岳峙,傲然而立的西门刺,他的虎躯之上数十道伤口因为用力的关系同时爆裂,涌出汩汩的血水,将脚下青石板染成一片殷红。
西门刺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微微感到震惊。自己的这个对手实力他是很清楚的,但是吴小棠刚才使出的刀法无论功架和刀意都是上上之选,转折变化之间所流露出的创意,更令人拍案叫绝。这些倒也还罢了,最令人震惊的是他那股绝不低头的气概。
刚才交手之时,吴小棠的刀法比自己远超人体极限的超绝剑法慢了一大截,而他每出一招,都是抱定了同归于尽的念头,使得他虽然出剑命中了他的身子,但也要早早收剑来挡住他破釜沉舟的攻势,否则他怀疑即使自己能够一剑将他钉在地上,他的刀仍然有机会重伤自己,甚至取了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招式,一次两次的话,江湖上的血气汉子也有敢使得出来的,但如果一连使出十七八次,即使那些自命视死如归之辈,也难以做到。因为人的意志是很易受到动摇的,在死里逃生之后,求生之念便会大大增加,对生命的眷恋也会加深,再去求死就需要更大的决心。而象这样次次都在刀头上舔血,次次都险死还生,还要继续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招式去和敌手拼杀。所需要的决心和勇气,更是普通人所无法想象的。
吴小棠和自己力拼了一百零一招,一共使出六十招以命搏命的杀招。身上就多了六十道血肉翻飞的剑痕,但是他仍然丝毫没有惧意。这种勇豪之气,当真世所罕见。
刚才洛佩贤一套十分不舍剑使完,身化飞灰而去,倒也十分可敬,但如果让他活下来再重新使一次这绝命剑法,想来他也要犹豫一下吧。
吴若棠的身影在黄昏的微光中昂然屹立,仿佛崇山峻岭巍然不动。但是,离他只有三尺距离的迷香却看到他四肢都在微微地痉挛颤抖。
“小棠虽然平时经常不正经。但他也是个意志极其坚定的人,刀斧加身也不会言痛,此时竟然身子颤抖,可想而知他身上的伤是如何痛彻心脾。”锦瑟迷香满眼含泪地看着他,暗暗地想。
在仁义堂内堂台阶上的赵敏,看到吴若棠如此惊心动魄的惨烈搏杀,心中黯然神伤,默默地想:“只可惜我机关算尽,却没想到绝情堂主竟会亲自离巢出动,不顾手下人的死活。却害了吴兄的性命。”
“你还要打么?”西门刺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句话,更没想到他所期待的答案竟然是:还是不要打了。
“你还没死,我当然要打。”吴若棠大声吼道。
“小棠。你……”迷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看着可怜兮兮的吴若棠,西门刺心中是感慨万千,想当初自己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叱咤江湖!谁人不惧怕自己,但是现在呢,却沦落到如此地步!一时间,对吴若棠又多了一份恼怒之意。
“哼,好胆!”西门刺冷笑一声,对吴若棠的勇气颇为欣赏!他长剑一立。傲然自负“只要我的剑罡出手,你转眼就会变成两段。不知道你想我横斩,还是竖劈。”
吴若棠苦笑了一下。暗自钦佩西门刺目光之犀利,他的确双脚重伤,再难迈出一步,剑罡到来,唯死而已。
见吴若棠没有回答,西门刺忽然感到一阵没趣,忽然想到:自己这么多话,也许是因为我被此人的豪气震撼,而心中感到无所适从吧。
他长剑斜斜划出,一道青龙般的剑罡带着凛冽的风声,破空而来,地上所有残枝飞屑,具都被这股剑罡带起,在空中飞扬晃动。
此时吴若棠的眼中露出一股恶虎般威猛凶悍的杀气,令西门刺如此高深的修养,也心中微微一寒。
只见吴若棠身子猛地一个飞旋,这个飞旋如此之迅猛,令他整个人都快要变成了一股轮廓模糊不清的灰色烟柱,两道流光溢彩,闪烁着艳丽刀光的白虹,宛如两道夏季长空中喷薄而出的枝状闪电,从九重天外直抵人间。
西门刺剑罡已经出手,见到此奇招,心中一惊,长剑回拨,身子宛如折断了一般横倒下来,这两道厉电般的刀光险过毫厘地擦身而过。
吴若棠此时的身子已经被剑罡激起的气浪抛飞了起来,所幸的是,西门刺为接他这记绝顶杀招,撤回了大半劲力,他这才能够躲过大难。
西门刺一挥长剑,向吴若棠拦腰斩去,下定决心这次定要将这个死对头斩成两段。只见半空中的吴若棠双手同伸,虚空一抓。西门刺只感到一阵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不好!”他来不及转身,头猛地一低一扭,长剑一个蛟龙搅尾式反手刺出,正好击中倒飞而回的短刀,力透剑背之下,只一个接触,短刀就被刚猛之极的剑气击碎。而另一把短刀则擦着她的颈项飞过。
西门刺怒吼一声,长剑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回刺而来,刚好将马上要飞回吴若棠手中的短刀自刀头以后击成碎片。能够回到吴若棠手中的,只剩下刀头而已。
吴若棠的身子宛如面袋子一样重重地摔在地上,只感到周身百骸无不胀痛欲死,他仍然记得左手一探,抓住倒飞而来的刀尖。
迷香急忙赶到他的身边,扶起他,眼中泪水再也压抑不住,涓涓流出,颤声道:“小棠,你伤得很重。”
吴若棠挣扎着坐直了身子,手中紧紧握住了倒飞而回的短刀尖,兴奋地挥了挥,艰难地说:“我……我没事。迷香,我伤到他了,我伤到他了,你看,你看!”
他将手中的刀尖凑到迷香眼前,刀尖上果然有一丝血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