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庇护叛贼的妻儿,这是冒着身败名裂危险的,哪怕是执掌兵权地紫川秀也不能无视整个世界的舆论。很显然,在他心目中,完成帝林的拜托,护卫好嫂子和侄子,这是世上最重要地任务,哪怕是军国大事都比不上这件事重要。
“大人”,白川犹豫了下,叫住了快要下马车的紫川秀:“我觉得,帝林阁下非常幸运,他有您这样的朋友。”
紫川秀一愣。随后,他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那种苦涩而沧桑地笑容。
“白川,幸运的人是我,我有世上最好的两位大哥。我常常在想,如果赢的人是大哥的话,他做得一定比我好。所以,我不能输给了他。”
总长府的部份建筑毁于内战的叛乱,如流星般短命地帝林政权也没有花费力气将它重建,只是很马虎地将外围的断墙残壁修缮了。好在总央肃很大,约有一半地建筑还是完好的,紫川宁还不至于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紫川宁回到总长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祭拜她的叔叔紫川参星,告慰先辈的灵魂于泉下。紫川秀本是要直接回远东军驻帝都办事处休息的,但紫川宁拉住了他:“阿秀哥,陪我一起去给叔叔上柱香吧。”
紫川秀犹豫了下,说:“好吧。”
紫川家的圣灵殿,历代家国英雄安息的殿堂。黑白相间的花岗石地板,以苍翠的松柏为背景的巍峨殿堂,鲜红的飞鹰战旗,正面牌匾上书:“浩气长存,万古流芳”。历经沧桑的凝重感萦绕在古老的殿堂里,有如实质的肃穆气氛让人肃然起敬。
在踏入殿堂门口之前,紫川秀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虽然对紫川参星缺乏敬意,但他却不能对这三百年来最杰出的英雅豪杰们失敬。
紫川秀陪着紫川宁一同给紫川参星上香,上香时,紫川秀听到紫川宁嘴里在小声的喃喃祷告着什么,他也没注意听,料来应该是告诉参星老头帝林已经被打败大仇得报叔叔你就安心的去吧之类的话。紫川宁给参星的灵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她紧张又带着点担心的望着紫川秀。
这时候,情况逼着没办法,紫川秀只好跟着跪下磕了个头,肚子里暗暗臭骂个不停。
紫川宁一下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阿秀哥,刚刚我还担心…谢谢你。能为叔叔复仇,这事多亏了你。”
紫川秀淡淡说:“远星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欠缺家族良多。这是该做的。“言下之意是自己只是对这个冠以“紫川”姓氏的家族怀有敬意,并非对紫川参星有任何好感。
紫川宁叹口气,领着紫川秀从那一排排的灵位前走过,娓娓道来他们生前的事迹与功业。紫川云、紫川星、雅里梅、紫川远星、云山河、哥应星…那些故事里,有精忠报国。有杀身成仁,有舍生取义,有伏尸百万,无数慷慨激昂地故事,多少曲折动人的传岢,百年后,都浓缩成了冷冰冰的一席灵位。
在历代先贤面前,紫川秀觉察了自己的渺小:皇侯霸业又如何。功勋盖世又如何?论起功业,在这里长眠着的英灵,有哪个生前比自己逊色?比起这些开创了千秋事业地始祖。想到自己统兵十万入帝都的意气风发,那种小人得志的张扬,他不觉脸颊发热。暗暗羞愧。
在斯特林灵前,两人都停住了脚步。怀着不同的心思,他们都对那位逝去的故友深深的鞠躬。紫川宁叹口气:“斯特林大哥…我们紫川家亏欠他实在太多。遗憾的是,他和李清姐姐竟然连个小孩都没有。我们想回报都无处着手。阿秀哥哥,我的意思是,追封斯特林为公爵,溢号忠勇,你觉得如何?”
“忠勇地隘号很好,只是可惜与方劲阁下的隘号重复了。还是隘号忠义吧。二哥一生为国尽忠,对友义气。这个隘号对他很合适。
二哥没留下后代。这实在是个遗憾。我看,让李清代领公爵夫人的称号吧。让她在二哥地亲戚里面领养个品性优良的小孩,也好把斯特林的姓氏延续下去。还有,这个爵位不能是空头地,得有实际封地的。”
“这是自然。我已计划,在东南找个富郡作为斯特林公爵家族的封地,等安顿下来就着手。你看封在巴特利行省如何?”
“还是奥斯吧。奥斯行省是斯特林战斗过的地方,那里地民众对斯特林比较有感情。而且奥斯的经济状况也不错。李清这一代,有我们照拂,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但要顾及到后代,封在奥斯,斯特林的后代也不至于经济拮据。”
“还是阿秀哥你想得周详。”
两人讨论着,心里却明白,再重的封赏,也无法挽回斯特林的性命。紫川秀更是明白,这样厚重的封赏,绝非斯特林想要地,那位逝去地友人,他更期待的是平淡、安宁和幸福地生活,而不是显赫荣华。
但是,他想要的,自已无能为力。即使如今自己已经掌控天下,唯一能给的,也只能让斯特林身后风光,极尽哀荣。
走过了斯特林的灵位,望着那一排排肃穆的白玉碑,紫川宁认真的说:“阿秀哥,自从始祖紫川云殿下开创家族以来,九代人披荆斩棘,历经艰难,始有今日家族的辉煌。我是家族的九代总长,说来惭愧,虽然无能怯弱,但我绝不能成为家族的最后一任总长。九代人的牺牲和汗水,社稷的存续,不能亡于我手。”
紫川秀默默点头,心中却在奇怪紫川宁为何要对自己说出这些话。他礼貌的赞同道:“殿下天颖聪慧,必能继承先人的事业,更加发扬光大。”
紫川宁凝视着紫川秀好一阵,眼神里有某种坚定的东西,紫川秀心里隐隐发虚。然后,她苦笑着,摇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在走出圣灵殿时,紫川宁顿了下脚步:“阿秀哥哥,以后这里…”她回身指着那偌大的殿堂,还有那壁立如林的汉白玉灵位:“…就拜托你了。代我好好保护它。”
紫川秀站住了脚步,望着紫川宁:“阿宁?称说什么?”
“没什么。”紫川家的现任总长微笑着转身告辞:“阿秀哥,我累了,先休息了——对了,总长登基仪式推迟到一周后,到时你记得来。”
接下来几天里,紫川秀忙得不可开交。帝林的叛乱给国家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和损失,要在废墟里重建国家,事务之繁重烦琐是事先根本无法想像的。尤其是担当总统领的紫川秀。每天早上五点多就得起床,忙活到晚上十二点多,回头一看,要批阅地文件堆得比早上更高了…他处理的速度甚至比不上文件增加得快。
潮水般的事务涌来,紫川秀每天光是批阅文件就弄得眼花缭乱。头晕脑胀。担当总统领,是紫川宁和李清许诺给紫川秀作为复国的报酬,现在,紫川秀愤怒得咬牙切齿:“这么痛苦的事居然当成报酮给我?李清那婆娘也太阴险了,非要我做这个总统领地话…我宁愿把帝林叫回来,那总行了吧!“除了批阅文件处理事务之外,总统领还有一项相当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接见来客。因为紫川宁的登基仪式在即。所以家族各地旗本级以上官员都要召回帝都,准备参加紫川宁殿下就任总长的登基仪式。而就如当年紫川秀旗本从远东归来当天就要向统领处报到一般,各地的官员和将领也也必须到紫川秀处来报到。而接见他们是当任总统领紫川秀阁下应尽的义务。否则,家族总统领连属下的大部份高级官员都没见过,那就未免太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