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鼎什么意思?”司徒岩若缓缓开口,语气并无半分凝滞,倒是与往常一般。
“顾大人,才见了陈家大爷,陈叔永。”梁仪叹了口气,“陈叔永同母就这一个弟弟。两个人自幼丧母,少年之前,一直被家里那个姨娘生的挤兑,二十多年好容易如今掌权,感情极好。”
“这么说,陈叔永是一定要闹大这件事了。”司徒岩若揉了揉额角,语气却仍是十分轻缓,“顾鼎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不闹大,也可以还陈叔年一个公道?只是,不要闹到朝廷上。”
“顾鼎说了,只是说了也没用。”魏则中轻快的嗓音从后头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如今辽梁,本就是顾家风头正盛,被压着的陈家,又没了嫡出二爷,如何能忍得了,只怕这时候,他们先怀疑的就是顾家。”
“只是,殿下或可还有些许安慰。”魏则中对着梁仪点了点头,算作打个招呼,“这事发生在雁门,对面的苏岚,只怕,也不好过。”
“哼。”司徒岩若冷哼一声,转过身来,面向二人道,“陈叔年也是个废物,竟然能叫人在重重护卫之下杀死了。”
“我倒是觉着,自己人的可能性不大。”梁仪瞧着司徒岩若,点了点头,“毕竟有实力出手的,都没有理由出手。”
“也许就有人像温煦那样,单纯瞧人不顺眼呢。”司徒岩若唇边依旧挂着冷笑,“陈叔永这几年也是得罪了不少人,报复在他弟弟身上也说得通。”
“不过。”魏则中缓缓一笑,道,“温煦其人,世上哪有几个。可是,不想和楚国停战的人,可不在少数。况且,不忿您抬举辽梁的,也不少。”
“不论是谁所为,当务之急都是安抚住辽梁集团。”梁仪亦是点头附和,“毕竟,榷场能成,仰赖辽梁,若真是因此事,逼得辽梁和咱们作对,那便。”
“我,这就去请示皇兄。”司徒岩若倒是微微一笑,“梁仪,你立即拟旨,安抚陈氏,安排陈氏亲族往楚国料理身后之事。与苏岚通函,请她与个方便。”
“苏岚方面,此时不大会。”
未待梁仪说完,司徒岩若倒是摆了摆手,道:“她会行这个方便的,此事上,我与她利益一致。”
“是。”
*
司徒岩卿的寝宫里头,药香清苦。内侍皆是屏气敛息,小心翼翼地服侍在内,见得司徒岩若来,也不过是躬身行礼,也不通报,显然是早已习惯了他常来常往。
司徒岩卿如今倒也好了许多,并不像半月前一般,****昏睡,听得侍女与身侧正服侍他喝药的魏皇后回报,便也轻轻握了握她手,缓缓一笑,道:“叫安仁进来,我也许久没和他说话了。”
魏皇后于是将手中药碗,交予一旁的侍女,点点头,又理理衣裳,便亲自出去迎司徒岩若。
周人祖上,亦有鲜卑血统,虽是汉化立国,但于男女大防,看的并不重,因而,司徒岩若与魏皇后这叔嫂相见,亦未有人觉得不妥。
“皇后娘娘。”司徒岩若见得魏皇后出来,难得舒缓了脸上的郁色,露出几分笑容,缓缓躬身行礼。
“王爷这是怎么了?”魏皇后虽是后宫里说一不二的贵女,可对着这皇帝唯一的兄弟,倒是温和的很,一举一动,也颇有几分雅致风仪,缓缓还了礼,她瞧着司徒岩若脸上神色不好,便问道。
“皇兄现下可是醒了?”司徒岩若扯出个笑容,可眉头依旧紧锁。
“王爷这边请,陛下现下醒着,也说要见您。”魏皇后见他这幅样子,便知事情不妙,亦不耽搁,便将他引到内殿。
殿里司徒岩卿已是喝完了药,靠在大迎枕上,等着司徒岩若。那一张司徒家艳丽无匹的脸,如今苍白许多,倒是少了平日里的杀伐之气,眉眼瞧着比司徒岩若还精致几分。
“皇兄。”司徒岩卿微微一伸手,司徒岩若便急急迎上前去,握住他手,便跪倒在他床前,“皇兄瞧着,好多了。”
“快起来。”司徒岩卿手上半点力气也没有,却仍是尽力握了握司徒岩若的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瞧你这样子,似乎是前头有什么事了。”
司徒岩若叹了口气,倒是缓缓道:“臣弟本不该拿此事来叨扰皇兄,只是,实在棘手,臣弟不敢自己做主……”
司徒岩卿半眯着眼,靠在迎枕上头,听他缓缓将这事讲了。虽是仍闭目养神,却也不由得眉头紧锁,缓缓道:“朕亦是与你一般感觉。周人、楚人若真有想法,早不会等这时候下手。前头商议时,朝廷上做手脚,不是更加容易。”
“那皇兄以为?”
“十之八九,是齐人手法。”司徒岩卿缓缓睁开眼,苍白的脸上,目光锐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