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百夏听了沈一秋的话,也知道与晏轲说话不必拐弯抹脚,所以在午餐后的放风时,找了机会,直截了当地告诉晏轲,说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将中田佑男救出去,并希望得到晏轲的帮助。
晏轲低头沉默了几秒钟,抬头对廖百夏说道:“沈一秋也是这个意思吧?”
廖百夏突然笑了:“你与沈姑娘真是心有灵犀啊,不错,是我请求沈姑娘帮忙,她答应了。”
晏轲也微微一笑,他看了看四周,说道:“廖先生不必瞒我,原先我以为沈一秋是军统的人,现在我可以基本肯定,她是你们八路的人!”
廖百夏虽然早就预计到晏轲看出了沈一秋的身份,但不知为何还是有些忧虑——显然,晏轲能看出来的事情,野泽雄二未必看不出来!
晏轲似乎看出了廖百夏的担心,微笑着说道:“廖先生不必多虑,我与沈一秋认识很久了,她的一些变化,我能察觉得到,但日本人可没有我这么了解她。而且,我看得出来,野泽雄二对沈一秋的追求不像是逢场作戏,所以她是安全的。”
廖百夏眼中一亮,暗自感叹道:不愧是受过军统训练的,看来,沈一秋看得很清楚,很多事根本瞒不了他。
廖百夏微笑着说道:“那么,你的看法呢?”
晏轲看着廖百夏,凛然说道:“我相信沈一秋,也相信廖先生,虽然我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救出这个日本人,对打鬼子有好处!别的都没用,光凭这一点就够了,我晏轲愿意听从廖先生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廖百夏心中一片欣慰,他知道晏轲此时的表态,虽然只是停留在“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表面,但以他的善良本性和才华智慧,如果加以指点培养,假以时日,必将在中华民族解放事业中熔铸忠信义勇,百炼成钢,成为中流砥柱、国之栋梁!
廖百夏作为一名党的政工干部,他十分清楚队伍、人才对革命事业的重要性,他希望进一步引导这个优秀的年青人,通过不断磨练,在实践中树立起坚定的信仰,从而更加自觉主动地为革命事业做出积极贡献!
晏轲没有注意到廖百夏的欣喜表情,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的力量太弱了,如果只靠你、我和沈一秋,想完成越狱这件事,几乎不可能。”
廖百夏说道:“你说的很对,这件事要想成功,必须联合多数人的力量,心往一处使,主动寻找机会,才会有希望!我想,你一定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晏轲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个宿舍,无论是区团良驹、四川佬,还有张金合、鸭掌,都有自己的绝活,都可以发挥积极作用。而你们八路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直都有地下组织在活动,谋划着里应外合!”
廖百夏此刻也觉得无需掩饰,他沉着地说道:“你猜得不错,组织是我们的战斗堡垒,但我们有纪律,一些事不能向组织以外的人透露,请你谅解。不过,我们的组织,十分欢迎你这样的有志青年加入,与我们并肩战斗!”
晏轲不由一楞,他听得出廖百夏那由衷的赞美,以及话中更深层的含义。
他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谢廖先生抬举,送走那个日本记者之后,我还要完成杨大哥的遗愿,出去向我的组织复命,所以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廖百夏也微微一笑,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晏轲的肩膀,说道:“不管在哪个阵营,我们都是中国军人,都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是我们当前共同的目标。”
突然,一阵尖利的长哨声传来,还有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他们知道:擂台角斗又要开始了。
今天的角斗是月度决赛,区良驹遇到了强劲的对手,使出浑身解数后,才连续击败三名对手,但自己也受到重创,鼻青脸肿,几乎瘫倒在摆台上。
当第三名对手被区良驹一掌劈倒时,野泽雄二走到擂台中间,对区良驹竖起了大拇指:“区先生不仅是能工巧匠,还是格斗高手,皇军不会食言,区先生再坚持几场,便可最终问鼎、获得自由!”
区良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的对手,再注视着野泽雄二略带笑意的眼神,一言不发,蹒跚着走下了擂台,他那两名忠心耿耿的“随从”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回到监舍,区良驹盘腿在床上打坐,试图尽快恢复元气,从他那苍白的脸色和额上细密的汗珠来看,这一次可能是受了较重的内伤。
一名随从拿过一块旧毛巾,给区良驹擦了擦汗,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天天不是抽血,就是打擂,什么时候才是头啊!团长,你还真信了鬼子,准备打出去?”
一旁的川军老兵听闻此言,略带一丝讥笑:“鬼子的话就是放屁!何况就算打赢了,也是拿其他兄弟在垫背,老子就不上鬼子的当!”
一名战俘搭腔道:“老哥,人各有志,别他娘的对牛谈琴!”别一名战俘则有些不屑一顾:“打不过就打不过,就别吹牛逼了!”
区良驹似乎什么话也没听到,依旧闭目养神。
这时,廖百夏站了出来,向众人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错怪区团长了!”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廖某方才看的明白,区团长是为了不伤人性命,才受的伤,如此高风亮节、委曲求全,实在令人钦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