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混账!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安东将军府,大堂之上一人怒容满面,一掌拍在案上。
此人虽有仁和之相,却少了一些帝王之威。
正是司马睿。
“以微臣之见,当立即出兵剿灭镜湖山庄匪患,震慑所谓的江湖散勇,以正皇权!”王导立在一众官员之首,亢言道。
一言出,各官员交头接耳,相互交换眼色,忽而又一人出列道:“臣以为此事宜缓不宜急,那镜湖山庄盘踞会稽山已久,更有毒瘴保护,寻常人难以靠近,完全不清楚那山庄的实力。眼下北方战事焦灼,兵甲本就不足,倘若此时再徒耗兵力,恐造成内部空虚啊。”
王导回身一瞥,进言者乃纪瞻。
王导只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另一人位于列末,却闪身而出,正色道:“纪大人此言差矣,三十二名刺客公然闯入当朝重臣家中行刺,是对皇权的极大蔑视,这镜湖山庄盘踞身侧,便是贼人有恃无恐之依托,此事宜急,不宜缓!唯有以风雷之势扫荡敌寇,方能震慑江湖散勇。至于北方战事,自有当今圣上定夺,我等之命乃守保江东之地,镜湖山庄不除,江东何来安定?。”
纪瞻并未料到会有旁人作如此言辞犀利的辩驳,诧异回望,发现居然是谢裒,不禁笑道:“谢参军素来寡言,今日怎的如此激动?”
谢裒深揖道:“纪大人恕罪,只因那群刺客在乌衣营掀起血雨腥风,我谢家虽未遭此祸,却能感同身受。况且王家世子是我多年好友,昨夜遇刺,至今重伤未醒,在下寝食难安,只愿速速荡平贼寇。”
“哦……”纪瞻作恍然大悟状,对堂上江东士族正色道:“纪某理解了,王谢两家是被疯狗咬了,急啦!”
纪瞻一本正经地调侃,引得堂上一片哄笑。
“莫非,纪大人不怕被咬?”王导眯起眼睛,淡淡笑着问了句。
纪瞻心里一咯噔,本意只是想杀杀王导的锐气,故意激怒王导,却未曾想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王导话中有话,若不正面回复,怕是要借题发挥。
纪瞻忙道:“在下只为活络气氛,一时语失,王大人莫怪。江湖流寇,我等自然也深恶痛绝,王大人欲扫荡贼寇,我纪某举双手赞成,只是想请王大人稍安勿躁,待差人摸清这镜湖山庄的底细,再制定进军方略也不迟。”
顾荣出列道:“我赞同纪大人的意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即使这镜湖山庄只是个江湖势力,但其中恐怕多有高手,实力不可小觑,还是先查探清楚才好。”
“你们都认为应该先派人调查这镜湖山庄,再作打算?”王导扫视一圈,和蔼问道。
江东士族七嘴八舌地附议。
王导淡淡一笑:“睿王殿下英明,多日前就已安排了。”言罢瞥了司马睿一眼。
司马睿如被王导的眼光刺了一刀般一个激灵,立即知晓王导之意,心中掂量两分便威严道:“山阴县乃会稽郡首府,江东重镇,却与这镜湖山庄隔湖相对,受毒瘴所困已久,既不能赏会稽山之钟灵毓秀,也无法再镜湖上下网打鱼。本王体恤民情,数日前已遣一人任会稽郡监察御史,着手调查镜湖山庄之事,想必,近日定有回音。”
诸人闻言皆惊,窃窃私语,都在猜测是何人得睿王信任,居然被暗地调遣。
司马睿与王导对过眼神,作随意状道:“说起来,此人还算是道明的族亲。”
话音未落,众人目光齐刷刷聚于睿王身边一位二十来岁的男子。
此人乃安东将军府主簿,名诸葛恢,字道明。
诸葛恢闻言一脸狐疑,顾荣却笑道:“原来如此!睿王殿下真是举贤若渴、知人善用!诸葛大人近日方才南归,恐怕还不知到族中晚辈已在吴郡年轻一辈中声名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