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点着灯,一直站在门外,弘云一出来,她就举着灯走了进去。见小姐没有拒绝,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大阿哥回来,小姐果然就好了。
弘云没能进兆佳氏的院门,丫鬟全程低着头不敢看他,“福晋说,她累了,让大阿哥不必进去。”
明明大阿哥刚回的时候,福晋还特意问了,知道大阿哥一回来就直奔自个儿的院子,这才气的说自己睡下了。
“哦,那,那我明天再过来。”弘云有些沮丧,又跑到前院去找阿玛。怡亲王因为忙碌,一半的时间歇在宫里,另一半的时间歇在书房,几乎少去后院。
“阿玛。”弘云进去的时候,使劲抽了抽鼻子,就看阿玛埋首在一堆卷宗中间,也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
“怎么,没哄好你额娘。”怡亲王从宗卷里抬起头,看着儿子闷笑不已。
“阿玛,你明知道还不帮我。”弘云又抽了抽鼻子,眼神溜到了书桌的下方。
“怎么帮啊,我告诉你,婆媳关系啊,这是个千古难题,你要哄你的媳妇,我也要哄我的媳妇。你惹的事,自己收拾去。”怡亲王翘起二郎腿,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弘云干笑一声,“阿玛,你每天不回后院,躲在书房喝酒的事,是不是要儿子帮你宣传一下。”
“胡说八道,你阿玛每天兢兢业业,连觉都睡不好,就为了给皇上分忧,你少造谣。”
“造谣啊,阿玛下回可要早点开窗,不然酒味可散不出去,还有啊,宗卷打开的时候,也要搞清楚是不是错拿了已经结案的出来假装。”弘云早看清了,桌上摊开的宗卷是早就有了定议的那一桩,显然是临时拿出来糊弄人的。桌子下头,还摆着没喝完的酒壶,和下酒菜,那味儿啊,连是什么菜,弘云都能闻出来。
“臭小子。”怡亲王没办法,他就好喝点小酒,但因为前几年得过一场大病,御医严禁他饮酒,兆佳氏管的严,让他找不着机会。好容易拿着皇令当噱头,躲在书房隔三差五喝点小酒,别提多爽了。没想到,被儿子当面叫破。
“行了,行了,我问一声,看看你额娘怎么说。反正啊,我是不帮你收拾的。”怡亲王起了身,跟儿子一块回了后院,当然,是各回各院。
怡亲王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有些郁闷,还是当时没经验啊,按着前世的规矩随意的溺爱长子,看看,变成啥样了。都知道威胁老爹了,真是个臭小子。
兆佳氏看到怡亲王进来,冷哼一声,“怎么,被儿子请过来当说客了。怎么我请就没用呢,儿子一请倒是跑的挺快。”
“唉哟我的姑奶奶,你们闹什么呢,我还有一大堆事等着看呢,明天几桩要定议,皇上要问我的意见,我还没拿个章程出来呢,就被你们闹的头都大了。”怡亲王见发制人,他知道兆佳氏是个识大体的女人,果然当时就蹙了眉。
“怎么能耽误差事,行了,我这儿没什么事了,王爷还是赶紧去忙。不是我说,王爷请的幕僚都干什么去了,事事都要王爷亲历亲为,就是再能干也抗不住啊。”
“嘿嘿,我就说嘛,我的夫人宽容大度,哪有那么容易跟晚辈生气。孩子们都大了,有什么事就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管那么多干什么呢。”怡亲王一惯的态度就是不要插手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作主。偏偏兆佳氏是最为反对,以前怡亲王是一声不响把儿子放到前院自己教导,她实在插不上手。终于等到儿子成亲,难道还不能管吗?
“我这是管的多吗?弘云多大了,儿媳妇多大了,你知不知道,平常人这个年纪有三五个孩子也是正常的,可她到现在都没动静。她不生,总要找个能生的吧。你不想抱孙子,我还想抱呢。”兆佳氏的脾气起来了,又提起了皇后。
“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就敢跟我顶嘴,还把皇后娘娘气病了,这算怎么回事。”
怡亲王脸色一沉,“把皇后娘娘气病的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兆佳氏一呆,她被黛玉气的七窍升烟,一时半会儿还没腾出来时间来思考。这会儿被王爷一说,整个人呆住了。
半天才道:“宫里传话的人说皇后娘娘自我们走了,就躺下了,好像是……”
这会儿想想,人家并没有说出是黛玉把皇后娘娘气病的话来,但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她本来心里就有气,当时也没细细琢磨,加上许多人听到了,也就以讹传讹说是黛玉把皇后娘娘气病了。
“你呀,可要记住,弘云还没有封世子呢?”怡亲王一句话,让兆佳氏打了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谁,会是谁?”她倒不认为富察氏有这个本事说动宫里的人帮她说话,这到底是谁干的,能支使动宫里的人,已经足够她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