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幸灾乐祸地笑着,“许姐姐,孟石头现在吃菜肯定味同嚼蜡。”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又说了句废话,他当然味同嚼蜡了。
“从玉之王变成石头了?”
“再好的玉也不过是块石头。”
许平君决定保持沉默,省得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
云歌的脾气是平时很温和,极爱笑,可是一旦生气,就从淑女变妖女,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许平君只是心中纳闷,觉得云歌这气来得古怪,看她那个表情,与其说在生孟珏的气,不如说在生她自己的气,难不成生她自己竟然会在乎孟珏的气?
这边有霍光的女儿霍成君,那边有上官桀的女儿上官兰,亲霍府者自然声声顺着霍成君,亲上官府者也是以上官兰之意为尊。
而霍成君和上官兰两人,姐姐妹妹叫得是声声亲切,看着是春风满座,却是机锋内蓄。
射覆藏钩、拆白道字、手势画谜、诗钟酒令。游戏间互相比试着才华,有锦绣之语出口者,自博得满堂喝彩,一时难以应对,敷衍而过者,坐下时免不了面色懊恼。
会吟诗作赋的以诗赋显示一把,会弹琴的以琴曲显风头,武将们虽没有箭术比试,但投瓶之戏也让他们风采独占。
有意无意间,孟珏成了很多人挤对的对象,总是希望他能出丑。
孟珏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化招。
云歌的左肩膀被人轻拍了下,云歌向左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人语声蓦然从右边响起,吓了云歌一跳,忙向右回头。
大公子正笑看着她们,身侧站着上次送别时见过的红衣女子,依旧是一身红衣。
“你怎么在这里?”云歌和许平君一脸惊讶,不答反问。
“长安城现在这么好玩,怎么能少了我?”大公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面说着,一面眼光在宴席上的女子间转悠,色心完全外露。
许平君和云歌向红衣女子道:“姐姐怎么受得了他的?”
红衣女子笑看了眼大公子,向许平君和云歌笑着点头。
女子的笑颜干净纯粹,一直点头的样子很是娇憨,云歌和许平君不禁都有了好感,“姐姐叫什么名字?”
女子笑着指向自己的衣服。
云歌愣了一下,心中难受起来,“你说你叫红衣?”
女子开心地点头而笑,朝云歌做了个手势,似夸赞她聪明。
许平君也察觉出不对,拍了大公子一下,小声问:“她不会说话吗?”
大公子根本没有回头,眼睛依旧盯着前面,“嗯,本来会说的,后来被我娘给毒哑了。你们看不懂她的手势,就把手递给她,她会写字。”
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和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云歌一瞬间怒火冲头,只想把大公子暴打一顿,想问问他娘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不把人当人,忽又想起大公子上次说他爹娘早就死了。
红衣察觉出云歌的怒气,握住了她的手,笑着向她摇头,在她手掌上写:“你笑起来很美。”指指自己,我很开心,再指指云歌,你也要开心。
红衣的笑颜没有任何勉强,而是真的从心里在笑。
世间有些花经霜犹艳,遇雪更清,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需要他人的怜悯。
云歌心中对红衣的怜惜淡去,反生了几分敬佩,对红衣露了笑颜。
宴席上忽然声浪高起来,云歌和许平君忙看发生了什么,原来众人正在起哄,要孟珏应下上官兰的试题。
霍成君帮着推了两次,没有推掉,反倒引来上官兰的嘲笑。
那么多人的眼睛都看着霍成君,她若再推反是让自己难堪,只能求救地看向父亲。霍光还没有开口,霍夫人倒抢先表示了赞同,霍光就不好再发表意见。
霍成君知道母亲嫌孟珏只是一介布衣,只怕也是想借此羞辱孟珏,让孟珏知难而退,不要不自量力。
此时已经再难推脱,她只能恼怒地盯着上官兰。
霍府的公主别人需谦让几分,上官兰却丝毫不买霍成君的帐,只笑意盈盈地看着孟珏,一副你不敢也无所谓的样子。
“上官小姐既然有此雅兴,在下岂敢不遵?”孟珏笑着走到宴席中央,长身玉立,神态轻松,似乎应下的只是一段风月案,而非刁难计。
大公子笑起来,“幸亏来了,竟然有这么好玩的事情。走走走,我们找个好的位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