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我虞家被宿命所困,枯守着这一方城池,实际上真正被困的是它啊,它守了我们千年了……”
“你叫魏来。”
“我想或许你能给它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
“不是吧!?这东西他都能送给你的?那个虞侯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八方客栈中,孙大仁惊呼道。
魏来白了对方一眼懒得去理会孙大仁的满嘴胡话,他看了看四周问道:“龙绣跟青焰呢?”
提到这茬孙大仁也收起了方才的戏谑,他的面色一沉,声音小了几分:“她们在帮着鹿柏料理小婷和陆兄的后事……”
“哦。你怎么不去?”魏来随口问了一句。
“反正都已经找了人,去也是看着,唉,我受不了那场景,不想去看
。”孙大仁叹了口气,坐到了魏来的身侧,然后这个膀大腰圆的少年便拧起了自己的眉头,低声言道:“阿来,你说我咱就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呢?”
“为什么像乾坤门中的那些人可以作威作福,可像张婶与陆兄鹿婷这样的好人却得处处受他们欺压,是不是想要过得舒坦,过得安稳,就得活成那些人的样子?是不是我们在乌盘城遭遇的那些并非我们不幸,而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模样?”
魏来在这时大可以说一些激励孙大仁的话,这很容易,譬如什么大道独行,譬如什么坚持真我,又譬如世人皆醉我独醒,这些话但凡读过一些书的孩童都能说出。
但做永远比说难。
是那种难得让人绝望的难。
在那一瞬间魏来忽的有些明白虞桐之前说过的话了。
他让他去想,想明白了才能为他爹娘和吕观山报仇……
杀死他爹娘与吕观山的其实不是乌盘龙王——是这个与读书人想象中完全相悖的世道!
魏来沉下了眸中,在十余息的沉默之后终于看向身旁的少年,他伸出手轻轻的拍在他的肩膀,然后言道:“大仁,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做什么,我们都是兄弟。”
孙大仁一愣,少年人的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在那时咧嘴一笑,言道:“过命的兄弟。”
……
约莫亥时,龙绣与刘青焰也回到了客栈,她们与魏来说了说安抚鹿柏的经过,末了龙绣还有些小心翼翼的提出鹿柏想要与他们一道去往宁霄城的事情。魏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胡府兴还活着,他死了儿子心中堆积着的是满满的怒火,魏来等人走后,那位家主大人的怒吼无处倾泻,最后恐怕也只能撒在鹿柏的身上。
魏来自然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虞桐如今自身难保,把鹿柏托付给他并非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在一早魏来便想到了此事,对于此番提议他自然不会拒绝。虽然他并不喜欢他的那位外公,但宁霄城有他坐镇,也还算得太平,去了那处,为鹿柏谋一个生计倒也不是难事,因此魏来对此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欣然同意了下来。
待到刘青焰与龙绣回房后,孙大仁也在一旁入定修行——不知是否是经历过生死,还是魏来之前向其输入的金色力量起了什么作用,这几日孙大仁的修为提升极快,如今的他已经凝聚出了十三枚武阳神血,现在他正在准备破境,魏来看了看他,见他气息平稳,应当并无大碍,若是顺利几日之内便可破境。
他本就有着修行的底子,魏来给予他的那枚金色龙种又与众不同,十三枚武阳神血在体,破境并非难事。魏来想着这些,放下自己背上那把白狼吞月,在厢房的一侧盘膝而坐,闭目沉神。
他的心底藏着满心疑惑。
他在这第一境大圆满的境界中滞留了足足数月光景,不得半点进寸,好不容易摸索到些许门路,却又因为答应了那位老人,而将自己体内的金色力量耗尽,可今日自己的第一道神门却忽的发了“神威”,直接将他送到了第二境。
魏来细想他翻阅过的关于神门与神纹的记载,似乎从未提及过什么神纹能有这般威能,再一联想自己神门自主运行时他脑海响彻的威严声音,与被它吸入其中的那几道魂魄虚影,魏来不禁到了个寒颤。他注视着自己那座玉石铸成的神门,神门上血色与金色交错的佛魔之相双眸紧闭,仿佛今日那恶相睁目怒视之景只是魏来的幻觉一般。魏来皱着眉头尝试着用自己已至的各种催动神纹的办法去唤醒那道神纹,但神纹却静默如死物。
魏来有些泄气,但转念一想,虽然不知这道融合了佛门大圣与兵家大圣的传承之物此刻到底化作了什么,但自古也从未听闻过哪个修士会被自己的神纹所害,况且虽然他目前无法动用这神纹,但这神纹每次出手,给他带来的似乎也都是好处。念及此处魏来也就收起继续研究这神纹的心思,他的双眸一凝,眼前玉石铸成的神门轰然打开……
第二境灵台境,便是吸纳天地灵气点燃灵台上的灵炎,灵炎燃得越旺,色泽由红至赤、至青、至紫、至金便依次代表修行者在这一境所取得修为强弱。一般来说修至灵炎青色便可推开神门,当然与第一境修行相同的是,很多修士为了追求日后足够高的成就,同样也会选择在这一境耗费更多的时间去凝聚灵炎,而这远远比第一境累积神血需要耗费的时间来得更久。
魏来是凝出了亘古未有的八十一枚武阳神血方才破境,于心底而言,他是隐隐有所期待自己抵达第二境之后会有所不同的变化的。可事实上他的第二境与其他任何修士都并无半点区别,神门深处一处灵台,上面燃烧着方才破境者的稀薄灵炎。
但好在魏来心性极佳,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便也释怀。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吸纳灵气强化自己的灵炎,以期早日推开第二道神门——近日来的遭遇让他深切的意识到力量的重要性。
正想着这些,忽然他的身旁传来的移动,他抬头看去,却是那孙大仁的身子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