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皇太极生病,而且一天不如一天的模样,对下面的控制力明显不如从前。八旗地贵人们心中的那些畏惧也就减弱了些,各个旗头领和实权人物们都是在琢磨如何在将来捞取实惠,拓展自己的利益。
除却代善和多尔衮之外,就连济尔哈朗都已经有短时间没有看见皇太极了,此时突然见到恢复了不少的皇太极,每个人都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口中称颂,庄重的行了大礼。
“都赐座吧!”
坐在龙椅上的皇太极淡然的说道。下面地人又是跪下谢恩,人人都是斜着坐在椅子上,正月除却初一的时候见到一次皇帝,这才不到二十天的功夫,怎么皇帝的精神恢复到这个样子。人人心中都是琢磨。
方才皇太极说话的声音尽管很轻,但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是非常的清晰,精神很是不错,皇太极坐在那里扫视着下面恭恭敬敬的亲王贝勒们。坐在左边第一位地睿亲王多尔衮是众人之中表现最为恭谨的,就连座位都只是做了小半边屁股,低着头。
看到他这幅模样,皇太极一时间却有些感慨,殿里安静了会,皇太极先开口说道:
“睿亲王,前次入关的时候,你旗下的兵马在山东地面上折损了八百多骑。都是咱们女真的勇士,当日间报给朕地,说是遇到了明军几万,还记得这件事吗?”
睿亲王多尔衮垂着手,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开口说道:
“回皇上的话,正白旗贝子胡里海在山东齐河县遭遇大明数万兵马,力战之后杀敌数千。终究是寡不敌众。被迫撤离,这件事情微臣已经是向内三院报备。范大学士那边备档待查的。”
“真是如此吗?”
皇太极地声音大了点,更多了些严肃的味道,这睿亲王多尔衮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势力也是越发的膨胀,可在皇太极面前,向来是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小心,不敢有什么纰漏,皇太极的声音严肃,他心中禁不住打了个突。
按照满清对明国的掌握,怎么可能突然冒出几万大军来,但这个事情对外必须一口咬死,绝不能松口。
私下里,多尔衮却派人把胡里海的几名亲信抓来拷问,等得到真实地战况之后,却更是不敢公之于众,千余女真骑兵对两千明军步卒,却有这么大的损失,这可是关外八旗大大的污点,会成为笑柄不说,两白旗的威望也会大跌,被治罪也是有可能。
所以从上到下,这件事就这么隐瞒了下来,贝子胡里海尽管被冷落,却也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
但是多尔衮三兄弟却隐约的知道,在山东有一支强军,八旗兵马就算是能打赢,也要花费很多力气,折损不少兵马。尽管这次阿巴泰领兵入关的时候,两白旗也是中规中矩的派了自己地旗丁参战,可心中始终是有一分担心。
这时候被皇太极突然问起,多尔衮立刻就是联想到这个担心,立刻是跪在了地上,言之确确地禀报道:
“皇上,微臣在那件事情之后,为谨慎计,即可带着大军回返,所以关于齐河县一战的遭遇,完全是根据贝子胡里海所言。”
多尔衮这话点出来两个,一个是“谨慎”,毕竟是带着几十万人口和大批财物回到关外满清,有功无过,“胡里海所言”说明责任都是贝子胡里海地,自己这边只是根据对应的情况做出了最合适的判断。
皇太极看着跪在那里的多尔衮,心中苦笑,两白旗这块被多尔衮经营的好像是独立王国一般,当年和代善逼着大妃阿巴亥殉葬,对这个小兄弟的确是小瞧了许多,让他成了今天这般的局面。
“起来吧……方才在关内送来了消息,说是阿巴泰率领的兵马在北直隶的河间府全军覆没了……”
短短时间,再说这件事情,皇太极的神情和语气都已经是变得平静,可听到这个消息的之后,笃功殿中的八旗亲贵们先是一愣,接着都是脸色大变。凛然站起,什么礼仪尊卑都是不顾,吃惊的看着坐在那里地皇帝。
年纪大些,一向是稳重的礼亲王代善都是惊讶无比的站起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更不要提身后的那些人。
镶蓝旗的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吱声,又要坐下可看着周围的人都是在那里站着。他朝后退了步,让其他人上前。
最先说话的还是多铎这个炮筒子,他第一个从椅子上蹦起来,在那里大吼道:
“都是阿巴泰这个废物,他独自领过上万地兵马吗,这次领着这么多兵丁,肯定是脑袋昏掉了,这才是让汉狗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要不咱们满州的勇士怎么会输给那些两脚羊!!”
他在这里大喊,边上的阿济格上前一步也要说话,却被多尔衮一把拉住,在那里呵斥了声说道:
“多铎,在殿上那有你咆哮的份。快闭嘴!!”
站在多铎对面的豪格明显是迟疑了下,多铎这般的咆哮,等于是直接骂皇太极识人不明了,任命错了带兵的将军。所以才有这样的大败,可豪格身份比多铎还要尊贵,自己父皇被辱骂,应该出头地时候却犹豫不前,这可是有些畏缩了。
坐在龙椅上的皇太极自然把这个场景收入眼底,他现在精神差不多已经是恢复了全盛时候的八成,一切事情都很难逃出他的眼底,看见自己的继承人中唯一还算良才地豪格这个反应。皇太极只觉得一股无力感充斥全身。
礼亲王代善却是拿手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缓了下才开口说道:
“皇上,这件事不能因为细作的一句话就当真,这么多年咱们对明国一直是胜着,臣就不信,到了今年年末突然就转过来了。”
“二哥……”
皇太极很少在公众面前如此称呼,一叫出来,殿堂安静了下。代善也是身子一颤。感慨无限,皇太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若是说杀敌一万。朕自然不会当真,可全歼作不得假,何况阿巴泰和那些大清健儿的头颅都在京师外面摆成了京观,细作亲眼看过地。”
话音未落,代善就有些站不住,居然有要仰倒的架势,身后的勒克德浑连忙扶住,听到皇太极确定了这个消息,本来还恭谨的多尔衮终于是抬起头来,脸色也有些变了,多铎、阿济格这都是出名的火爆脾气,也是一言不发。
阿巴泰这三万多兵马,不算是弱旅,甚至还要强过第三第四次入明的大军,这些事情,在殿中的诸位亲王贵人都是心中有数,但却被明军歼灭,本来以为那人口百倍于己,地盘百倍于己的庞然大物不过是一头大羊而已。
可以任自己宰割,谁想到突然间这羊变成了狼,百倍于己地猛兽那是什么概念,还不一口气把自己吞掉。
代善年纪最大,那是跟着努尔哈赤经历过当年大明没有衰弱时代的老人,心底还有大明的余威震慑,所以刚才那个消息对他的震撼最大,也是禁受不起。
就算是其他没有经过当年,一直是生活在对明国胜利之中的年轻勋贵们,也都是脸上变色,心中颤栗,一时间笃功殿上都有些乱了分寸。皇太极坐在那里就是看着下面的纷乱和不知所措,也不出声。
打破这个安静的是一开始就沉默在那里的郑亲王济尔哈朗,他先是给皇太极行礼,然后才缓声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