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在自己家里,方浩然没有关上大门,他只是虚掩了一下,以便万一有人进来可以听见门响。
很快,方浩然房间的竹床吱呀吱呀起来,竹床是欢快的,不像弹簧沙发有厚厚的伪装。
没有人去管它竹床是响还是唱,除了窗外的知了。
窗外,树上,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扯开嗓门,“知了------”,“知了------”
水到渠成之后就是顺理成章。
从此以后,不管是沙发上还是竹床上,不管是田野还是小山岗,不管是学校寝室还是运动场,只要有机会,两个年轻人就会“重复昨天的故事”。
开学后的每次测验考试,他们两个人的学习成绩没有缩水,而是看涨。他们发现缩水了的是连衣裙,好像越来越像紧身服了。
直到国庆节放假回家,周美华问妈妈,“妈,我是胖了,还是衣服缩水了?衣服好像越来越小了。”
女儿的一席话,惊醒了妈妈这个梦中人,她惊骇的发现,哪里是女儿的衣服缩水了,明明是女儿的肚子看涨了。
这还了得!在父母的威逼利诱之下,周美华交代了方浩然是“罪魁祸首”。
做父亲的意见是同男孩子见个面,看看对方的想法。做母亲的果断地作出了不见面,不告知,偷偷的打胎,尽快办转学的决定。
父权服从了母权,母女却在打胎问题上僵持。
周美华拒绝打掉孩子,万般无奈之下,勇敢的少女宁愿选择以死相搏。
少女周美华胜利了,代价是“因身体原因”退学。举办了一场没有打结婚证的婚礼,婚礼不敢张扬,只有极少数亲戚参加,生孩子也是低调的,少了应有的喜庆。
少年郎倒是完成了高中的学业,他因为少女的一句玩笑话,“你到了大学以后,不会是陈世美,不要了我们母子两个吧?”
少年郎怕父母不高兴,他参加了高考,却没有全力以赴,而是走了过场。
舍弃了成为“天之骄子”的机会,方浩然得到了小家庭的温暖,走向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无怨无悔。
方浩然,这个当年的少年郎看准了时机,俘获了少女的心。
在很多人开始开小煤窑的时候,青年方浩然抓住机会也迎难而上了,他得到了岳父帮忙的一笔三千块的贷款。
在和大部分人一样,开小煤窑的人挖到了第一桶金。别人在一如既往的疯狂采挖的时候,方浩然将资金不断地投入到扩大规模和安全生产的设备上。
当然,他也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收买了个别国企的工程技术人员,使得他拥有了技术保障,不至于蛮干。
走在前面的方浩然成功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很多小煤窑,因为矿难而纷纷倒闭,或者被政府强制取缔,方浩然的煤矿是越来越红火。
后来的兼并重组,方浩然走在了前面;强强联合,组建集团公司,方浩然也走在了前头;向房地产进军,开发水泥的建材市场,方浩然走向了辉煌。
当了董事长,方浩然将日常管理交给了总经理,他将自己从“日理万机”中抽身而出,把工作的重心转向了重大决策的筛选和甄别上。
一场意外的车祸使儿子英年早逝,方浩然夫妇痛不欲生。埋藏了痛楚,他们两个人将宠爱和希望,都集于女儿方丛一身。
对于方浩然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了。
张春蓓的儿子从小喜欢方丛,方浩然能不知道吗?他对小飞哥很放心,有小飞哥做女儿的“护花使者”,方浩然省心多了。
当两个孩子步入了青春期,方浩然留心观察过一段时间后,是更放心了。
尽管两个孩子亲如兄妹,方浩然是第一个发现,两个孩子在情事上不来电。
在御都大酒店,方浩然第一次见到高胜寒,他瞬间就发现女儿心系这个翩翩少年。
在商海纵横捭阖的方浩然,很快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与男孩子的家庭背景无关,高义是不是当官,方浩然无所谓;高义是不是有钱,方浩然更不在乎。
让方浩然不安的,不是男孩子人品不行,不是男孩子不够优秀,更不是男孩子不够英俊。
让方浩然不安的,恰恰是男孩子太英俊,太优秀了。
方浩然清楚,这样的男孩子,几乎就是所有少女眼中的“唐僧肉”。
女儿一旦爱上这个男孩,她会有无数的竞争对手,不管是婚前婚后,可以说,单纯善良的女儿一定是防不胜防的。
当方浩然在车子里面,看见女儿情不自禁的扑到美少年的怀里,他说不清楚心里的味道,差不多也是酸甜苦辣咸一应俱全。
当看见少年郎缓慢的推开女儿,与常人的不快相反,方浩然他是有谢意涌上心头的。
当看见少年郎搂着女儿的肩,相依相偎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走在寂静的夜色里,方浩然他的心头突然也觉得暖暖的------
天下的父母都一样爱自己的孩子,在孩子走在人生的三岔路口,他们的徘徊彷徨,他们的忧郁忧伤,同样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父母的心,父母亦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