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道金色的曙光。
庭院里,如歌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矮矮的小板凳上。她托着下巴,怔怔打量在门槛处忙碌的雪。他将大红的对联贴在门边,朝阳的光芒斜斜照耀着他的白衣。
雪忽然回头看她,笑容明亮而耀眼:
“喂,要不要帮忙?”
如歌怔怔地眨眨眼睛:“帮忙……?”
“是啊,快来帮人家贴对联!”雪笑得一脸俏皮,对她招手道,“你来贴剩下的这一张。注意啊,不要太高也不要太低,不要偏左也不要偏右啊。”
这样啊,好象很困难的样子。如歌慢吞吞地走过去。
“往上!”
“往下点……”
“再往下一点点……”
“右边!”
“太靠右了!真是个笨丫头!”
“左边左边,对,再左边一点……”
“咦……好象又有点偏左了……”
如歌高举着双臂,将红红的对联移来移去,胳膊开始酸痛起来,可是好象总是无法将对联贴在正确的位置上。渐渐地,雪声音里的笑意愈来愈浓,她呆了呆,扭转身子,怔怔望向他——
“你在戏耍我对不对?!”
晨光中,雪笑得打跌,雪白的衣裳盈满笑的光芒,那光芒恍惚间逼得人睁不开眼。
如歌看得要痴掉了。
雪走近她,忽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凑近她玲珑的右耳,呵气笑道:“丫头,你比以前笨了呢。”
如歌惊得睁大眼睛,挣了挣却挣脱不开,他抱得那样紧。
她无措道:“放开我……”
雪的脑袋窝在她的肩头,闭着眼睛,轻喃道:“让我抱你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
抱着她,他的声音极轻极轻:
“你……知道人家有多想你吗?”
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她心中莫名一阵扯痛,终于任由他紧紧地抱着。
半晌,她低声道:“可以说一些关于我的事情吗?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沮丧地瞅着他,“你是谁?我又是谁?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好象傻瓜一样。”
雪微微僵了下,然后,他将如歌抱得更紧些:
“忘了吗?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啊,咱们是做烧饼的,日子过得很开心……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咱们就来到了这里。那段日子你过得很辛苦,于是有位仙人封住了你的记忆……不要去想过去的事了,只能咱们能在一起,不是比世间的一切都要幸福吗?”
雪轻轻吻住她的耳垂:“就留在这里,永远不离开,好不好?……所有的过往统统让它们随风散去……”
太阳从天边升起。
金灿灿的万道曙光,照耀着小小庭院中拥抱的雪和如歌。
白衣如雪的他。
厚厚的红棉袄的她。
地上一群小鸡小鸭叽叽嘎嘎绕在他和她的脚边。
如歌的脖颈一阵湿凉,她诧异地抬头望去,惊住:
“你——怎么哭了?”
雪象小孩子一样在她肩上蹭了蹭,泪痕将她的棉袄濡湿成铜钱大的斑点,淡淡蕴开。他瞅着她笑,晶莹的双眼依然带着盈盈泪意:“因为,我觉得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