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韩琴君提早回家,身上有着一股子药味,还有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余愁一颗心险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声音颤抖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韩琴君却故作轻松,笑道:“今天外出,不小心被一伙小年轻追尾了,磕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别哭,没事的,你一哭我心就疼……”
韩琴君趁着林叔没往这边看,偷偷亲掉了余愁眼角的泪水,舔舔嘴角:“嗯,甜的。”
余愁瘪嘴,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小心地触碰韩琴君,反复问:“这里痛吗?这里痛吗?”
她想起了前世,前世的韩琴君就是出车祸死的,死在了一个雨夜里。
相似的事件勾起余愁心中浓烈的不安。
那座孤零零的别墅,最常待的窗台,远远眺望,可以看见别墅的大门,盘山公路弯弯曲曲,月色之下如同一条银蛇盘踞在绿水青山之间。
她曾坐在窗口眺望,翘首以待韩琴君的到来,心中火热。因韩梅泄密,她模棱两可地说姑姑会带来真相。
韩家关系比较复杂,或者说被老爷子的偏爱弄复杂了。他偏心死去的韩弈然,连带着对韩涵格外上心。
可韩涵与她的青梅竹马,理不清剪还乱,心思不在家族产业中。而同样被冷落的韩梅如同蛰伏在暗处的刺客,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逢夜。
其实余愁做了一个梦,又回到了韩琴君出车祸当夜。大家都在等,然而,车祸的讯息比韩琴君的尸首先一步回来。
余愁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死后的幽灵,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她就静静看着驾驶座上的韩琴君,一道雷电打过,紫色的光芒照亮了契主苍白的脸色。
金色的眼镜闪过一丝光芒,与韩琴君眼中的幽色相得益彰。契主在生气,她生气父亲为了韩涵,不惜玩弄一个本就缺爱的契子。
原以为余秋心和韩涵是真心喜欢,没想到韩梅告诉自己,这两个人没结契!
韩涵失心疯了,没有结契的契子寿命短暂,这是打小就知道的。当年那个乖巧被自己抱着满身奶香的秋心,却成了他们游戏的牺牲品。
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玻璃之上,雨刷一刻不停地工作着,超负荷的工作者,韩琴君将车速控制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上。
她握住方向盘的手十分用力,在雷电打过之时,余愁能清楚地看到手背上爆起的青筋。
余愁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开慢点,再开慢点。然而两个人想的做的截然不同,余愁慢慢融入到梦中,一时间分不清楚真假。
“砰”一声从车后传来巨响,追尾了!,韩琴君竭力控制方向盘,然而巨大的力量让她脱手,车子似脱缰的野马,朝前猛烈翻滚。
因挤压而变形的车内,趴在安全气囊上的人腹部被异物击中,鲜血染红了衣物。余愁张大了嘴,心口剧痛,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动不了,眼睁睁看着韩琴君呼吸越来越微弱,最后身体变凉。
在以后的时间里,余愁再未曾见过这个女人,再也没听见过这个名字。韩梅也选择了闭口不谈,她等待的真相被埋葬在了雨夜里。
直到死后,她再次在墓园中见到了韩琴君的墓碑。也许,这才是自己最靠近韩琴君的一次……
“余愁……”急促的熟悉呼喊,时大时小,语气却是越发着急,“宝贝,宝贝醒醒……”
“哈啊,哈啊!”余愁喘着粗气惊醒过来,一双眼睛瞪大,眼眸因为韩琴君的死亡而极具收缩,眼白占据了大部分。
呼吸和动作都被契子遗忘到了脑后。
韩琴君见她脸憋的通红,低头舌尖撬开牙关,渡了一口气过去。“呼吸,宝贝儿,别憋着自己。”
修长的手指在背部温柔的滑动着,韩琴君担忧询问:“做噩梦了?”
契主太过温柔的声音叫余愁一颗心软下来,眼睛酸胀,埋在韩琴君胸口低声呜咽,如同失去了父母的幼兽,发出悲凉的喊声。
泪水一刻不停地从眼眶中翻滚,打湿了韩琴君的胸口,本就丝滑的布料贴在胸。前,透出一抹肉色。
余愁没有清醒,她满脑子都是“韩琴君死了”,“自己害死的”。
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眼瞎被韩老爷子欺瞒,嫁给韩涵,没有心甘情愿地被利用。韩琴君就不会为了自己连夜从外地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