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
“不敢!”
杜若慌然抬头,小脸上写满了委屈,“我……我听话……夫子要我正心,我便正心,又怎敢觉得夫子凶呢?”
“正心?”商青黛问完之后,恍然想起留在她书案上的那两个字,觉得有些尴尬,她只能静默了一会儿。
“夫子?”杜若沉不住气,试探地唤了一声。
商青黛低声道:“那两个字,其实并不是写给你的……”说着,她清冷的眸光落在了杜若脸上,“正心,也并不是那个意思。”
“那……那……”
“阿若,扶我回悬壶堂报平安吧。”商青黛有些害怕小人儿追问下去,便将话题转到了一边。
杜若愣了一下,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蹲了下去——从方才夫子跑来牵住她开始,夫子一直没有动过,她抬眼仔细看了看夫子,这才发现她的额上满满的都是细汗,定是方才跳马之时不慎扭到了脚,她只觉得心上一绞,一颗心满满地俱是心疼的酸涩之意。
杜若左右看了看,瞧见边上的石阶,便走了过去,将身上的袍子铺在了石阶上,又快步走了过来,扶住了商青黛,礼貌地问了一句,“夫子,让我看看,可好?”
“也好,瞧瞧你这几日可荒废了针法?”商青黛抿嘴淡淡舒眉,由着杜若扶着,坐到了石阶上。
杜若点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我……我忘记带针囊了!”
商青黛将随身携带的针囊拿出递给了杜若,正色道:“行医之人,应常将针囊带在身边,这样若是遇到病家,也可以及时救人……”
“嗯!仅听夫子教诲!”杜若接过了针囊,认真地点头。
商青黛涩然一笑,“你还真事事都听我的?”
杜若抿嘴点头。
“若是我让你误入歧途呢?”
“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
“傻……”
“说过的话,要算话,我答应过夫子,要一辈子听夫子的话,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杜若摇了摇头,蹲在了商青黛身前,左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商青黛的脚跟,柔声道,“夫子,若是我不小心弄疼了你,你可要说的,可千万别忍着。”
“我又不是小孩子,疼了就忍着便是……”
“我……”
“你什么?”
“我解夫子的鞋袜了……”杜若脸色一红,低下了头去,褪下夫子鞋袜的瞬间,耳根火辣辣地烧了个通红。
白玉一样足踝上,红通通地肿了一个小包,杜若看得心疼,脸上的表情完完全全地被商青黛看了个分明——这小丫头越是紧张她,她心里就越是没来由暖得厉害,不禁嘴角一扬,笑意竟在脸上漾了开来。
浑然不觉夫子此刻的笑颜盈盈,杜若将夫子的玉足放在了自己膝上,取出了针囊中的一支银针,小心地朝着丘墟穴刺了下去。
商青黛眉角微微一挑,似是觉察杜若要看向自己,她连忙敛了笑容。
杜若看了一眼商青黛的面色,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抖了抖袖子,将手掌凉在冷风中吹了片刻,然后将冰凉的手掌贴上了她足踝红肿的地方,发觉凉意散去了,又扬起手来让冷风吹冷,甫又贴上了她红肿之地。
商青黛没有想到,这小丫头竟有这样的心思,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认真道:“这样要冻坏的,你本来……”
杜若笃定地抬眼看着商青黛,“现下,我是大夫,你得听我的。”
商青黛刚想说什么。
杜若心虚地又加了一句,“以后,你是夫子,我听你的。”
商青黛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嫣然一笑,已足以让此刻的杜若瞬间看呆了眼,这一刻只觉得掌心温暖,心也温暖,哪里会有半点凉意?
“夫子……”杜若觉得热得厉害,千言万语只能变作一声轻唤。
“嗯?”商青黛应了一声。
杜若轻咳了一下,“现在,还疼么?”
商青黛笑问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