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至,大臣们叩拜行礼,献上贺辞。
唱礼官宣布开宴,天子点箸,酒满三盏。
太子率领宗室宠臣奉上贺礼。
饮酒之余,不断有文官上去作诗一首,气氛还算愉快。
这种氛围中,言侯一言不发的饮着酒,等待着大菜上场。
梅长苏把玩着酒杯,随意的扫视着这一幅绝佳的百官饮宴图。
最后,眼神轻飘飘的停在了斜对面,表情变得冷凝。
眼神交汇之下,莅阳公主整理仪容,缓缓起身,行至殿中,面向帝王,盈盈跪倒。
场中因为莅阳公主的出现沉寂了下来。
梁帝还不知道一场风暴即将席卷他那摇摇欲坠的帝皇威严,笑呵呵道,“莅阳可是要赋诗一首?”
莅阳公主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张绢帛捧在掌心。
“请陛下恕罪,臣妹只想借此良机,在众位亲贵大人面前代罪臣谢玉供呈欺君罔上、陷杀忠良的大逆之罪。
惊扰陛下雅兴,臣妹罪该万死,然谢玉之罪滔天,人神共愤,臣妹实不敢瞒。
若不呈供于御前,大白于天下,只怕会引来上天之谴,还请陛下容臣妹详奏。”
梁帝重重的将酒杯放到桌上,蹙眉不悦道,“谢玉之罪已经处置,人如今已在黔州。
莅阳,朕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处决他,也没有牵连到谢家,你还有何不知足,要在朕的寿宴上闹出这一出?”
莅阳吞了口唾沫,决然道,“待臣妹详述,陛下自会明白其中因由。
十三年前,谢玉与夏江串谋,令书生李重心生模仿赤焰前锋大将聂锋的笔迹,伪造密信诬陷林帅谋反,瞒骗君主,最终造成泼天大案,此其罪一也。”
话音落下,如同一滴水落入热油之中,瞬间炸开。
梁帝面色阴沉,颤抖着手指向莅阳,怒声道,“莅阳,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莅阳公主不管不顾,接着道,“为坐实诬告,谢玉火封绝魂谷,将聂锋及其所率部众逼入绝境,使其全军覆没并嫁祸林帅,此其罪二也。
谢玉谎奏林帅欲兵发京城,骗取陛下兵符,与夏江合谋伏兵梅岭,趁赤焰军与大渝军血战力竭之际,出意不其大肆屠戳,令七万忠魂冤丧梅岭,此其罪三也。”
殿内一片哗然。
梁帝将浑身颤抖,抄起桌上的酒杯扔向莅阳公主,嘶吼道,“来人!将……将她拖下去!”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公主。
几名禁卫无法,上前欲将莅阳拖下去,却遭到莅阳的抵抗。
莅阳贵为公主之尊,他们不敢过于鲁莽,只得僵持在那里。
莅阳公主趁机高声道,“夏江与谢玉利用所缴林帅之金印与私章,仿造文书诬告赤焰谋逆由祁王主使,致使祁王蒙受不白之冤,满门被灭,此其罪四也。
冤案发生后,谢玉与夏江倚仗兵权朝势将所有意欲伸冤的忠志之士一一剪除,所言不达天听,此其罪五也。
五条大罪,桩桩件件由谢玉亲笔供述,决无半分虚言。
还望陛下明晰冤情,下旨重审赤焰之案,以安忠魂民心。
若蒙恩准,臣妹纵死也可瞑目。”
莅阳公主以额触地,泪珠滴落,打湿了膝下华贵的地毯。
殿内沉默了一瞬,吏部尚书史元清第一个站了出来。
“陛下,长公主所言骇人听闻,且有手书为证,实非虚言,若不彻查,不足以安民心。
请陛下准其所奏,重审赤焰之案,查清真相,以彰陛下贤明盛德!”
紧随其后,中书令柳澄、程阁老、沈追、蔡荃等人纷纷出列,附议史元清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