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程家父子似乎非常满意的走了,而尹艳萍则把自己女儿拉到厨房,问女儿对程武的观感如何。
“能怎么样啊,那个家伙胖得像头猪一样,长得还没我高呢。妈,你和爸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男人长得胖一点,难看一点没关系,而且程武才二十出头,个还可以长。程武他爸爸是开大货车的,家里还有铺子,这些年攒得家底得有两三百万。”
“女儿啊,妈可不是贪他程家那点钱,可你学习也没有你姐姐好,考上大学的希望不大,现在你高三了,不趁着年轻貌美找一个有钱的人家,日后有你苦头吃。程武是胖了点,难看了点,但这样你以后才能管得住他,家里家外你才能说了算。”尹艳萍苦口婆心的劝着,她也是从女儿这个年纪过来的,女儿的那点心思她能不懂?
可是尹艳萍更懂的,小姑娘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就这十年性别红利期,在这十年中趁着青春貌美,嫁一个好人家,以后的人生可以少吃很多苦,在这十年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谈恋爱,十年之后人家玩腻味了,把你踹了,人财两失,后半辈子能够完成逆袭的不是没有,但大多只剩下吃苦了。
见夏雪还是有些不服不甘的模样,尹艳萍长叹一口气,摸着女儿的头叹道:“小雪,不是妈心狠,可是你姐姐在京城一边打工一边上大学,已经很辛苦了,你弟弟明年也要上学,即便你能凭自己本事考上大学……家里也有点供不起了,去年你爷爷生病,家里的那点家底都被掏空了,这你是知道的。”
如果是大吼,如果是吵架,夏雪还能咬牙挺得住。然而此时此刻母亲尹艳萍那一句句话,就像一把把刀子一样往夏雪的心口上插……高中毕了业,就去程家当少奶奶,学习管理铺子,这就是夏海峰与尹艳萍为自己小女儿安排好的人生道路,也许这不是最好的,但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为女儿铺出最平坦舒适的路了。
那一晚,夏雪回到自己房间里,抱着一个旧相框不停得流泪不停地流泪,相框里面是姐姐夏冰、自己还有小朱哥小的时候。
小时候小朱哥在玩伴间,被称之为“国姓爷”,他总是当王爷,然后自己和姐姐当他的王妃……可惜,你为什么不真的是小王爷呢。
次日,朱鹏发现夏雪双眼肿得跟小核桃似的,很明显昨晚哭得很厉害。
“怎么了小雪,昨天被夏叔叔训了?”因为赶时间,朱鹏在车子上一边骑行一边问道。
“没有。”
“那是怎么了,我印象中的夏雪,爱笑,爱闹,就是不喜欢哭。”
“小朱哥……小朱哥你别问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又有一些哭音了,朱鹏不敢再追问下去了。然而路到中程时,一双洁白莲藕似的手臂突然围抱在自己的腰上,同时背后有柔软的身体依靠。
“小朱哥,你娶我好吗?”
在大明共和国,因为传统文化的传承相对较多,因此男女十八岁就可以结婚了,甚至于十六岁上下订婚的也不在少数,在某种意义上讲,这个年龄时段的结合相对最纯粹一些,步入大学再恋爱、结婚当然也不错,但当拖到步入社会后,感情就无可避免的被掺杂上越来越多的杂质了。
“…………”
“小雪,你这辈子除了我以外,谁都嫁不了,谁都不能嫁。你是我的,这是命中注定的事,你放心好了。”伴随着这话语,朱鹏只觉得身后女孩的双臂越来越用力了,同时,有滚烫的眼泪浸湿了自己后背的校服,代表着女孩心中最激荡的炽热情感。
抵达学校的车棚后,朱鹏找了个间隙,把夏雪拉到角落里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双眼。
“记住,不用担心,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问题,我都会帮你解决的。你现在唯一需要用心的,就是好好的努力学习,我的王妃,总不能是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小笨蛋吧?”
“嗯……知道了小朱哥哥。”爱情是容易让人昏头的,此时此刻夏雪头昏昏的,满心甜美,她的理智知道眼前男人许诺给自己的一切都并不现实,但她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人这一辈子,如果要拼搏一次的话,就要在最年轻的时候。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分之差,就能淘汰掉上万人!”
“我知道,这样的命运对于你们中的某一些人来说,一定是痛苦的,是残酷的,但相信我,高考同样是你们绝大部分人,这一辈子最接近‘公平’的时候。不要跟我说少数民族有加分,人家有自己的本民族母语,现在跟你们考一样的东西,不加分对人家公平吗?”
“不要跟我说,京城的考生、东北的考生有优势,你们比那些上不起学,读不起书的孩子,优势大了去了。”
“高考,已经是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能够做到的相对最公平了。我之所以耽误你们学习的时间,跟你们说这些废话,仅仅是我不希望你们在以后人生里,不断的怨恨今天的自己!”朱鹏与雪夏步入班级课堂,耳边传来隔壁班的话语声,虽然高三才刚刚开始,但一种恐怖而庄严的氛围已经漫延扩散开来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这片土地上,哪怕让老百姓去选,一个千万富豪与一位科学家相比,哪个重要?必然有一个人去死,哪个去死?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科学家,就是这个国家所最崇拜的职业,没有之一,哪怕那些明星偶像的迷弟迷妹们,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也分得清楚,自己喜欢的不过是个戏子而已……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有些人也许会说,满朝朱紫贵,尽是权贵家,但大明共和国的高层领导人,随便哪一个不是清华、北大、乃至国家一流大学的学子出身?
也许有权有势有钱者,的确是通过种种手段,一些渠道把孩子送进去渡金了,但在这个国家,一个最普通平民家的孩子,可以通过学习,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高考,完成别人几代人拼搏积累方才能勉强完成的阶层跃迁。
轻蔑高考者,不是蠢,就是坏,或者又蠢又坏。阶级跃迁的明确通道,就鲜明无比的在那里,自己不肯去拼搏,还到处传播“新读书无用论”的人,若是碰到,记得呸他一脸。
课堂之上,夏雪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小朱哥哥,但她能够看到的,却是朱鹏一边转着笔一边刷着题,那种虔诚与投入,令人看了就莫名间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连小朱哥哥都这样努力了,我也不能落下。)在翻开书本的那一刻,夏雪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