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人生读书烦恼始,随着智慧的增加,思考力的提升,烦恼自然而然的就会增多,但这种烦恼是有利的,因为它意味着你开始思考,开始寻求选择更好的命运轨迹。
“唉呀,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开始说这些婆婆妈妈不开心的事,总之,你往哪走,兄弟们都跟着你,我阿威从来都觉得唐寅大哥是能成大事的人,我阿威相信自己不会跟错人。”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信我,我才更不想把你们拖进泥潭啊。)深深得吸了一口烟,唐寅这样想到。
………………
如果能光明正大好好的,很容易的就挣到大钱,谁会想去捞偏门干黑社会啊?
问题是,绝大多数人做不到。因此要么接受自己的平庸,要么选择行险搏命,拿自己的性命去拼。
“我现在拥有的资本,基础拳脚、刀术都不错,甚至还会一手家传的唐刀刀法。但小学没毕业,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以外读报纸都吃力,也就是说我只能干武行,没学历、没背景想进警司是没门的,军队倒是好进一些,但在和平年代想要纯粹靠当兵出人头地,太难了。”夜色下,一身皮衣的卷毛唐寅行走在筒子楼周围,他在努力思考着自己的未来。不,不仅仅是自己的。
“……想来想去,我除了打打杀杀进社团外,似乎根本就没有其它出路啊。”有些懊恼地揉着头,在走过一道巷子间隙时,一位穿着白衫的老大爷正躺在老人椅上一边扇着蒲扇一边听着收音机。
“这一届的擂台之路将不会限制参赛武者的品阶和报名者规模,所以通过奖金水平来筛选,进入前十六强的每个人都有五千块,闯入前八者每人再得一万”
唐寅原本双手插裤兜正低头走过去,然而他耳朵抖了抖,随着收音机的声响又一步步得退了回来。
“成为前四,又有两万,也就是说要是能跻身最后的决赛,再得四万,拿到冠军的,最后还有八万。最后总结算一算,冠军一共能拿到十五万五千块的奖金,亚军则是七万五千块。”充满了诱惑力的声音从崭新的收音机里面传出来,十五万五千块的奖金,省点花的话对一个人来说这辈子就不会怎么差钱了。
一个苦大力一个月挣六十块,一年挣七百二十块,十年挣七千两百块,不吃不喝的攒一百年才能挣到七万两千块,还没有这个“擂台之路”的亚军拿得多,而冠军的奖金收益,更是一个苦大力两辈子挣下来的总和。
就在唐寅听得有些入迷时,收音机“咔嚓”一下被调台了,被那个穿着白衬衫的老大爷换到了戏曲频道,哀呀呀的南北腔调。
唐寅愣了一会,然后他凑近刚想要说什么,那个懒洋洋的肥胖老大爷眼睛都没睁的开口言道:“年轻人,好好工作别乱想了。这个比赛其实就是请一些洋人来看我们华国人为了钱拼命的,每年打死打残都不知道多少人,说是有裁判,唬人的,近距离拳脚拼杀,以命相搏,得多高水平的裁判才能拦得住?好好工作,早点娶个媳妇,晚上有精力回去捅你媳妇去,别成天在这转来转去,我都看你走过来走过去八圈了!”
“……呃,打扰您了大爷,我,我就好奇,我这身手的上去也就是被人打死的命。”蹭了蹭鼻子,大爷都这么说了,唐寅还能再说什么?好在这种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清楚的可也不仅仅只是大爷一个人,朱鹏给路边的闲汉点了两根烟,基本上就给打听清楚了。
“擂台之路啊?的确是一个大鼻子的西洋人创办的,不过我听说那个大鼻子好像是心慕东方武道,因此才特意跑过来办了这么个擂台之路,只是大陆那边封锁得严,信息都传不过去,当然就没什么真正的大高手来,而且真是大高手,也看不上这种比赛。听说现场还是要录像,这不是把宗门秘技都暴露出去了吗?”
当天晚上,唐寅在返回住所时还在考虑这件事情,凭自己的基础买一本相对简单高级点的打法练一练,是不是能考虑走打擂台这条路呢?
虽然也是凶险,但这钱来得正大光明而且有前途,只是,恐怕会比混黑道捞偏门更危险,毕竟混黑道的一般只欺负比自己弱的、压榨良善,除非黑帮火拼,不然危险系数还是比较低的,而打擂台不同,没有点水准,是没人肯往擂台上跳的。
抽着烟,在离近包租婆家的地方突然间听到哭声与叫骂声,唐寅把刚刚叼到嘴里的烟一吐,快步奔跑过去,只见一向强悍的包租婆此时被人抽得脸颊红肿,眼泪在小眼眶里转悠,却依然想要扑上去抢自己女儿。
“怎么回事,你们在这里搞什么?”冲撞进去,却直接被一支枪顶在脑袋上,这一刻唐寅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几个兄弟都在这,却镇不住场面了,这个屋子里的几个陌生人居然人手一把枪。
“也没什么事情,欠债还钱而已。她老公在我这里借了一大笔钱,现在跑路了,我只能在这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能挽回损失的东西。”屋子里站着一名西装男,唐寅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就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头黑狼般,全身皮肤都炸起鸡皮。
(这家伙……和大灰熊、公仔强之流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那名西装男缓缓地转身走近,他身上西服的料子、嘴里咬着香烟,唐寅见都没见过。但这些外在的装饰和这个人本身具备的阴狠气质相比,就完全什么都不算了。黑黑的皮肤,开阔的前额,以及一双不把人当人看的眼睛。
“这位大哥,那个烂赌仔在您那欠了多少钱,我们还。”
“你们还?一万块,你们有吗?”那个男人走到包租婆女儿小花的身旁,伸手轻抚女孩半月似的脸颊,包租婆的女儿此时此刻全身都吓得僵硬了,她一动不敢动的任由那个男人抚摸自己的脸颊脖颈,如果抚摸一只柔顺的宠物。
“阿威、阿华,把洛哥给的钱都给这位先生。”举着双手,唐寅这样言道。
“你要替她爹把账接过去?”
“大哥,您怎么称呼。”
“东哥的名字也是你配问的?”一名帮众倒持枪把就要往唐寅的头上砸,结果被那名西装男子拦住了。
“我叫李浩东,忠义信的李浩东。你叫我东哥、阿东、小东都可以。”李浩东抚了抚眉头这样言道,只是他四周的几个马仔都拿着枪呢,谁敢叫他小东恐怕真是一枪就崩过来了。
“东哥,我也看出来了。她爹那样的人根本就没资格和您这样主儿说话,您今天恐怕也就是顺便过来做点事情,您身上那件衣服都不止一万块。这样,刚刚给您的那点就当是利息,您宽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给您拿出一万块,拿不出来您要杀要剐冲我来,这孤儿寡母的您逼死她们也榨不出钱的。”唐寅一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个时候脑子一热他就把这账给接过来了,或者说,有些人真的天生就重情义,轻生死吧。
“小伙子很不错,一个月后,把钱送到忠义信的堂口。”拍了拍唐寅的肩膀,一张纸顺着他的肩膀落在地上,那是一张凭据,然后李浩东就带着他的马仔们离去了,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唐寅会撕了凭据不认账。
在一伙人走后,胖胖的包租婆一下扑上来就把那张纸给揉烂然后吞到嘴里去了,她恨恨得边哭边咒骂着,咒骂她那狼心狗肺的男人,咒骂这世道,咒骂自己怎么这样的命苦。
“哥,摊上大事了。忠义信啊,大灰熊、公仔强那些人给人家当马仔都不够资格。”似乎就连一直在学校里读书的阿平都知道这个黑道社团的威势,他现在有些哆哆嗦嗦的模样,几乎都有些站不稳了。
“怕什么,大不了逃回大陆,他们还敢去大陆抓人啊?”阿威这样言道,也得到了附和。
“小花,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怕。”唐寅没理会阿平与阿威,他走过去抱住直到此时此刻都没哭出来的小花,小姑娘在他的怀里哇得一下就哭出来了,她害怕,她恐惧,她怨恨,若论命苦,其实她的命才是最苦的。人生在世,居然有一个这样的烂赌鬼父亲,若是有得选择的话,很多人根本就不会想要来到这个世间吧?
(也好,这下彻底没了退路。那个李浩东,给我的感觉简直就是像鬼一样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