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大抵是天下最低霉的货了,他是与商辂同时赶到天津守备处的。∈♀商辂劝他留在天津营盘之中,等丁一起了水,再一同进京便是。因为不论是设在天津的户部分司,还是天津左卫、天津右卫都好,因为天津港口这一带,事实上就是严重被四海大都督府守备处控制。
甚至天津卫城之内,也尽布守备处耳目,因为丁一门下弟子厉剑南,也就是十年前在密云前卫的军余肥球,被调到天津守备处之后,他是和朱永一起搞人武工作出身的,所以一到天津,就开始抓后备役。
几乎让天津左卫、天津右卫不敢置信的是,响应厉剑南的后备役征召令的青壮,真是如潮而涌!让卫所的军官都在骂娘:“操他娘的,这是出役啊!出役的事,不是能躲就躲么?这他娘的怎么跟抢钱一样了?”
这可不是十年前的广西,大明新军,特别是第一、二、三、四师,可不是以前的军户来的,第二师拱卫京师为天子亲军,就不必说了;第三师在关外也是赫赫威名,退役回来的伤残老兵,别看缺臂膀少腿,把眼一翻,吼一声:“操他妈,你要是鞑子,老子现就送你见阎王!”一般泼皮混混,三五人真不敢近前,那是一身的杀气啊!而且谁真去动了这些退役的伤残老兵,衙门那边就来找事了,不找事不行,一会闹到四海大都督府那边去,派军事调查官下来,要是伤残老兵不占理也罢。若是占理,这地方官算玩完了。
华夏人。特别是青壮,向来就好个面子。
这能沾上新军的边。那不是一般有面子的事,问题是这新军不许民间仿制军服,也禁止非新军者,穿戴新军服饰,各地都办了好几起这样的事,全是流徒和苦役,要不然只怕那些青壮都得以穿旧军装为时尚了。
据说还有大明第七师的营长,出外公干,在济南遇见第四师的连长。结果那连长给这第七师的营长敬礼,对方回礼动作不标准,又问了几句军中行话,应答得不够规范,于是被被认为假冒军人,直接扭送有司,这事闹得蛮大,弄到第七师的参谋长去出面,后军都督府派了个副都督。才把人领出来。现在除了第一、二、三、四师之外,其他六个师的官兵,都基本很少穿着军服外出了。
去服预备役训练,只要能评上训练标兵。就可以被授予列兵或是上等兵的军衔,自然也就可以穿新军的军常服了。这是什么概念?这比在身上纹虎纹龙强一百倍啊,这是说明:此人在各项训练中。实力强劲名列前茅!
这是比什么鸟江湖排名都牛逼的事,而且只要一能穿上军服。就意味着,一旦有冲突。只要占理,四海大都督府就会给自己撑腰;进了衙门也不用跪!那本来是秀才这种有功名的人,才有的资格啊!
“公公不用赶了,天津卫城风吹草动,只管问小厉就知晓。”商辂笑着指着肥球,对王毅这般说道。
肥球笑着给商辂行了礼:“师伯抬举肥球了,不过欲是先生舰队到来,肥球还不知晓,那倒是失职。”又对王毅说道,“王公公,二师伯说得对,大海茫茫,你便是出海,也不会遇着先生啊,还是在天津候着就是。”
王毅好不容易得了这天子亲派的使差,那是一心要做出成绩的,怎么劝也听不下:“咱家心意已决,还请守备处派上一条大船,咱家一定要马上出海,去寻靖海郡王才是!圣命在身,刻不容缓!”
话说到这里,厉剑南和商辂也不好再劝,只好拔了一条中号福船给他,王毅问着船长,听知正是侧风,可以航行,不顾日已西斜,拍出一枚玉佩到那船长手里,又挥手让跟着的几个小伙者抬出一个银箱打开了:“向来只有宫中人敛财的,今日咱家就破个例,只要连夜南下,这里的银子,就给船上大副、水手、其他军兵分了!”
商辂颇有点不解,为什么要连夜出海?王毅是这般说的:“夜航总要点灯,现时又有千里眼,看着夜灯,便更好找一些!”肥球和商辂都一时失语,这是疯了么?大海是小湖么?别说起雾了,就万里睛空的夜里,地球是有曲率的,拿个千里眼,就能找到不知在哪的舰队灯火?
但都疯到这地步,哪里劝得听?船长和水手一看银子,都是跑老了船的人,夜里出海也无不可,便来向肥球请示,后者无奈挥了挥手教他们自己决定,要是不介意夜航,就出发吧!能怎么劝?人家王毅的确是有圣意在身的啊!人这么忠心王事,能说啥?
第二天一早,丁一的广西号,还有广州航海学校两条训练用的巡洋舰,和若干补给船,就到了天津港口。厉剑南见着丁一,便翻身拜倒磕头不提。到了商辂出来迎,丁一抢先长揖及地,口中称道:“一见过二兄!”
“如晋!”商辂把着丁一的小臂,也颇有些激动。
述了几句别来之思,商辂就问:“王公公昨日傍晚,驾了条船出海,说要南下寻你,可遇着一同回航?”
“不曾见着。”丁一也很莫名其妙。
商辂真是苦笑不已,把事与丁一说了,后者听了也是无语,人倒霉到王毅这份上,也是难能可贵了。
“这事内阁的意思,是看如晋能不能挺身而出。”商辂对丁一如此说道,却对肥球扫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便对丁一说是守备处还有事体要忙,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先去安排一下,并且广州府两艘训练用的巡洋舰,返航事宜也要安排等等。
丁一点了点,教肥球自行下去办事,对商辂问道:“二兄何教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