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碰见的那副銮驾,既不是公主的,也不是贵妃的,那么到底是属于谁的?
几乎整整的一夜无眠,花解语第二天勉强起身的时候却听见一个意外的消息。
出嫁的四公主轻悦,因为和和亲皇子感情不和居然会被送回国!
这样的消息突然传到了屋内,花解语正坐在梳妆台前,有那么一瞬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等,莺儿,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再说一遍。”
花解语慌乱间拉住了莺儿正在整理床铺的手,莺儿的手一顿,只好压了压被角。”
“回公主的话,现在这个消息在宫里面已经传开了,轻悦……轻悦公主于昨日傍晚回京,等她安置着休息在她之前的碧月宫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可是还是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妃嫔公主们,轻悦公主她已经哭了好几个时辰了。”
这番话说完,莺儿的额头和鼻翼处已经出了许多细细的汗水,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花解语一眼,很快便又低下头去。
花解语一时愣怔。
和亲这样的大事本来就是一场由男人们主导,由女人们去贯彻执行的事情,若是执行的好,旁人只会说你履行了必须履行的本分,史书里大概会添上不咸不淡的那么几笔。
可是……
轻悦居然被遣送回秦国了。
花解语现在确实了这个消息,她的手有些隐隐的颤抖,她甚至一瞬间怀疑自己,为什么最近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理由呢?我记得那位皇子是亲自来迎娶的,说是仰慕大秦女子的风姿,可是仅仅是短短半年,居然就……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花解语原本正打理自己的头发,她的两只手都聚在了左边的头发上,慢慢收紧,清晨的光透过窗柩打进来,让她的手有些微微的发白。
“随形的使节说轻悦公主自觉身体不适,唯恐拖累皇子,所以自请和离。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轻悦公主她是被休弃,不得已才投奔母国的。”
单单只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见,花解语都觉得自己无法接受,何况是事实承担的那个人。
花解语缓过神来的时候,只顾得让莺儿替她赶紧梳妆了。
花解语的顾虑很对,因为此时皇后的宫里,正是一副愁云惨淡。
“轻悦,你可知道和亲的意义是什么,又可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端?”
此时正在未央宫的主殿,皇后坐在主位上,她的左下手是花拢蕊,右下手是轻悦,其余的便是一些不嫌事大的宫妃,正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眉来眼去的。
轻悦正哭得伤心,那一双如水的眼睛因为哭了太久显得有些虚了,此时头顶传来了皇后的问话,她才堪堪支起自己的身子,身后的侍女脸上的神情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回母后的话,轻悦自知作为秦国的公主,和亲这样的事情是躲不开的。母国把我养大,那么付出一些什么都是轻悦心甘情愿的。可是那皇子以和亲的名义把儿臣娶回家,表面上我是王妃光鲜亮丽的,背地里却要受他的百般折辱,就连他那些养在府内的侍妾,也胆大妄为,意图骑到儿臣头上。皇子表面上温文尔雅的,实际上就是南蛮子,儿臣与他实在是没有沟通的可能。”
轻悦本来就是弱柳扶风的类型,一席水蓝色的长衫衬得她跟大病初愈的病人一般。她身后的侍女也快跟着主子哭出声来了。
“放肆,皇子好歹也是你的夫君,你居然在言语上这般的凌辱,南蛮子这样的词也是可以乱说的吗?你这个样子,当真是丢了公主们的脸。”
青花的茶盏已经举了起来,大概是害怕再次生出事端来,被身后的姑姑一拉,皇后索性把茶盏给放了回去,但是那张脸依旧是阴沉得可怕。
“你自小便养在深宫里,哪次吃穿用度委屈克扣了你?怎么到了现在居然和一个市井泼妇一般!”
市井泼妇!
这样的词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简直是太过恶毒,尤其是对一个公主来说,那些坐在旁边本来还抱着看戏的心思,此时也一下子抿紧了嘴巴。
“儿臣的命不好,幼时生母便病逝了,承蒙母后把我养大,视为亲子。儿臣现在落到了现在这样的田地,实在是愧对母后的教诲。”
不知道是真心知错,还是出于赌气,总之是轻悦竟然直接站起身很快便跪倒在了过道的中央。
随形的侍女便也跟着跪倒一大片。
“若是旁人便也罢了,那皇子是你的夫君,你是他的正妃,那些个不入流的侍妾们怎么还可能耀武扬威的?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自己解决不了吗?”
许是也明白了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有些过份,轻悦这个孩子一向柔柔弱弱的,倒还算是听话。此时轻悦又直直地跪在了那里,所以皇后不得不放缓了语气。
“就在前几天,你父皇还说要给你写一封家书,还说等过节的时候,派一个使节团过去看看你,可是,你倒好,居然闹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这番话说出来居然也有一股痛心疾首的味道了,花拢蕊顺着母后的目光向下看了一眼,嘴角勾了一丝的冷笑出来。
“皇后娘娘身在母国有所不知,公主她到了赵国之后直接做了六皇子的正妃,便引起了那些人的不满。老太妃本来有自己中意的王妃的人选,因此对公主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是视为无物。冬日那侍妾自己滑了胎,却非要说是公主给她下了药,由此被罚禁足半月。公主她在边国,实在是受尽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