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便将覃氏同马千驷在马府上的好日子给搅没了,覃氏气得牙根直痒,但却无可奈何。
马千乘表面上虽未说什么,但两口子晚上歇息之时,还是会揽着秦良玉的腰笑问:“怎么会如此做?这不大符合你的性子。”
秦良玉闭着的眼睁了开来,直白道:“瞧不惯。”而且覃氏虽暂时不再提夺印一事,可不代表背地里没什么动作,现下杨应龙也在府上,这二人若是一时看不住,便会狼狈为奸,是以她不能坐视不管。
马千乘瞧秦良玉心情似乎不错,趁她不备低头在她额上落了一吻,笑眯眯道:“有你真好。”
秦良玉身上的鸡皮粒子一阵高过一阵,她伸手将被朝自己身上扯了扯,眉眼间满是遮也遮不住的嫌弃:“马千驷同杨宛若的亲事你便应了?”
马千乘也跟着朝她挪了挪:“这事等到有合适时机时再说吧,若逼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秦良玉双臂交叠放在脑下:“这次孙时泰竟然未同骠骑将军一起来,你如何看?”
马千乘邪魅一笑:“这事有肖穹在那头盯着,你且放宽心,好生歇息几日,下月便回军营了,届时再操心也不迟。”
日日想着这些事,秦良玉心中也着实是累,深以为马千乘的话有道理,翻了个身:“早些睡吧。”
马千乘今夜十分乖巧,听秦良玉说歇息后便老老实实的拉过被子歇下。见他不闹,秦良玉便放心大胆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马千乘道:“我想拉屎。”
秦良玉蹙眉:“拉。”
话落便觉得自己被他拉了一下……
杨应龙一干人等在马千乘严密的监视下,过了一载有余的消停日子,瞧起来似乎风平浪静,赎金亦是按时缴纳,为此,朝廷很满意,皇帝大人更为满意。举朝上下皆太平,秦良玉回到军中除去练兵便也无事可做。原以为日子会继续安稳下去,不料关键时刻便出了岔子,这岔子还不小。
杨可栋死了,死在了重庆,也不知是病入膏肓再无法医治,还是期间遭受了什么事才导致今日身故。
此消息一经传出,大家皆笑不出来了,杨应龙更是气到连微笑都不想保持了,交了小半的赎金也不再交了,直接卷铺盖回了播州,开始对朝廷隔空喊话,字字句句如泣如诉,直道自己蒙受不白之冤还依旧心怀感恩的替大明着想,朝廷为何如此对待他这一朵白莲花,为何杀了他的儿子。后又道,你不仁便休怪我不意,这买卖是做不成了,仁义也不复存在。自此,杨应龙便正式踏上谋反之路,公然与朝廷作对。
因杨应龙先前曾低调度日,导致播州所属各司以为杨应龙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且又被撤去宣慰使一职,是以皆不如从前恭敬他,其中以余庆同草堂的各级官员为甚。杨应龙这一年多过的本就十分不舒心,此时见众人如此,更是气血上涌,打着肃清播州的名号,率前些年府上暗地里养着的那伙暗卫奔袭余庆。
说到余庆,最为让杨应龙咬牙切齿的便是余庆土司毛承云,只是此人早已故去,但这并不耽误杨应龙发泄。率兵赶到余庆后,杨应龙劈砍开毛承云的棺椁,将其尸身割肉离骨,又断肢体,最后割断咽喉,以示威严。余庆司人震怒,却委实没有抵抗之力,只能任由杨应龙发泄过后又率军离开前往下处。
短短几月,杨应龙率部掠大阡、都坝,焚劫余庆、草堂二司,扁及兴隆、偏镇、都匀各卫,可谓是嚣张至极。
秦良玉一干人等守在城门外,迟迟等不到朝廷下令进攻,眼睁睁瞧着播州下属各处沦陷,心中是焦急万分。这还不算完,杨应龙又遣其弟杨兆龙引兵围黄平,将重安司长官张熹家屠门,势复大炽。
秦良玉又等了几日,算着即便是圣旨走的慢,这会也该到了,可左等右等还不见圣旨的影,心中便觉烦躁,索性召众人集议,商讨着攻城进到播州之中。
徐时在军中算是年长者,亦比较有威严,听闻秦良玉的法子后,持反对意见:“若杨应龙是有所准备,我们此番即便攻到城中难免不受埋伏,眼下朝廷迟迟不下圣旨,应当是觉得还不是时候,我们贸然进到城内,后方连接应的援兵都没有,这……”
秦良玉沉默片刻:“杨应龙应该也是这么个想法。”
其余僚属听罢徐时的话,也纷纷表示赞同,大家皆畏首畏尾,使得秦良玉大为光火,但攻城之事也只能暂时作罢。
秦良玉忍气吞声,先派了几名得力下属混进城中监视杨应龙一举一动,得知杨应龙这时已是无所顾忌,公然拉拢播州宣慰使司下属各部谋反,若遇抵抗者,就地诛杀。一时间播州城内人心惶惶,百姓都不敢随意在街上行走,生怕招来无妄之灾。
得知城中消息后,秦良玉面色更为深沉,但因有徐时一直在耳旁劝诫,这才没有做出冲动之事,只依着徐时的话,按捺着性子练兵。
她之前所造的兵器白杆现下已是初具规模,大批量赶制后,分发给先前山地训练中表现最为出色的千余人,又由这千余人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军队,名为白杆兵,这些兵由秦良玉亲自带着训练,经近一年的磨合之后,众军士同手中白杆已成一体,无论是山地作战或是平原作战,皆十分得力。
一日,秦良玉练兵过后,觉时机已成熟,遂组织军中各部检阅,阅兵的日子便定在三日后。
三日光景转瞬即逝,阅兵这日天色微阴,略显沉闷。秦良玉同徐时等人负手立于高台之上,面色威严如同这天气一般,身上铠甲泛着凛冽寒光,虎头肩冷意逼人。
众军士分列站在校场,如一只只欲出栏的猛虎,纵横整齐,目视前方,只等着秦良玉下令后开始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