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徐时听到帐中隐隐传出的响动,便知对方已察觉有异意欲反击,当下下令放箭。
今夜大雨,为防箭头之火熄灭,众军士一早便在箭头浸了油,诸位军士或年轻或沧桑的面孔在跳跃的火光下只剩威严之色。一支支火箭穿空而过,落在敌方帐篷之上,火舌瞬间便将帐篷吞没。
此时流匪已武装整齐从帐中鱼贯而出抵死反抗。
徐时自然不会给他们留下可乘之机,再一抬手,诸葛连弩齐发,流匪不少人应声倒地。
秦良玉身先士卒,在一片火光中挥刀而上,脚下泥泞并未羁绊住她的动作,修长的身影如鬼魅一般行走在夜色中,手中弯刀寒意迫人。
两方人马交战,喊杀声震天,原本静谧的夜被刀剑碰撞声搅碎。马千乘守在城中,自然是听到了城外的动静,只是依旧漫不经心把玩着秦良玉前些日子送给他的一只做工精致的铜镜,时不时抬到脸前照一照。
同在屋中,此时已是坐立难安的张石见状也不敢进言,左等右等不见马千乘有增派援兵之意,狠了狠心,这才跪在马千乘身前道:“大人,外面战事激烈,不如由属下率队前去支援。”
马千乘微微将铜镜拿开了些,扫了眼张石的后脑勺,笑眯眯道:“嗯?不急,玉玉大约还未打尽兴。”
张石咬牙。
城外的硝烟已飘到城中,各家各户将门窗紧闭,家中有孩子的都不敢让其哭得太大声,这仗打起来,说到底受苦的还是百姓,是以应趁事态更严重之前,速战速占,加派人手乃是速战速决的有利关键。
马千乘见张石不说话了,慢慢收起手中铜镜:“走,你随我到城墙上转一转。”
空气中满是物体燃烧后的气味,城外的火光映亮了半边天幕。
守城的官兵见马千乘来了,纷纷行礼,腰间挎着的长刀与铠甲碰撞,发出沉闷声响。
马千乘抬了抬手:“免礼。”话落朝远处望了望:“城外如何了?”
守备道:“至今未收到请求支援的信号。”
马千乘有意无意瞧了张石一眼,吩咐守备道:“继续观察。”
马千乘也不急着离开,就这么站在城墙上远眺。
身上的铠甲有些沉,马千乘动了动肩膀,又托着胸前的护心镜将铠甲稍稍的调整了一下。在边陲地区或是偏远地区的军队不比京中,随时有战事发生,是以除去歇息,几乎是日日穿着这身铠甲的。马千乘与秦良玉的铠甲又是纯金打造,胸甲被制成虎豹怒吼之形,一如两人在战场时的形态,栩栩如生。一掌宽的护腹配有同款虎豹装饰,双肩上的虎头披膊威武异常。这两件铠甲出自杨应龙之手,在他二人新婚时当作贺礼之一一并送上,马千乘现如今尤记当日马府下人抬着这两件铠甲时,因吃力而憋得满脸通红之景。
眼前如瀑布般的大雨逐渐转小,渐渐如同银线一般,远处的火光亦有黯淡之象,想来这场突袭也快接近尾声。
马千乘轻轻笑了一声,问身边的张石:“你说叛徒会有什么下场?”
张石闻言身体一僵,猛然抬头去瞧马千乘的脸色,见其面色如常,一脸和善,与往日没什么不同,清俊的脸上仍是挂着浅淡笑意,暗道自己多心,忙又低下头去,回:“按秦将军的性子来瞧,必然是活捉头目,其余能招安的便招安,不能招安的便就地诛杀。”
马千乘轻轻抚着手掌,漫不经心道:“到底是在你手下磨练过些时日,你当真是了解她。”
张石心中的不安如平静湖面被碎石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大,正要说话,便听马千乘道:“开城门。”
顺着马千乘视线望过去,只见秦良玉已带小队人马先行回城,待离得近了,便能瞧见秦良玉胯下那匹头大额宽,胸廓深长的负甲桃花马上还驮着一个人。
秦良玉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破天荒带着焦急,对着城门上的马千乘喊:“快去找大夫。”
还不等马千乘吩咐,张石便急匆匆领命而去。
瞧清马上的人是徐时后,马千乘直接从城墙上跃下,正正落在秦良玉的马边。
马上的徐时此时已是呼吸微弱,整条右臂都被人砍了下来,血流不止,面上一片惨白。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