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时泰微微颔首:“这些小伤无碍。”默了默:“大人,一会不如将秦良玉她们叫来一同用膳,瞧瞧她是个什么态度。”
杨府管家亲自来请她吃饭时,秦良玉倒也未感惊讶,她早便想到了杨应龙会有此一举,跟在管家身后便去了。
到了饭堂一瞧,桌前早已坐了三个人,除去杨应龙与孙时泰,还有正盯着碗里清粥发呆的马千乘。席间,众人皆极有默契的未提及秦邦翰一事,秦良玉从头至尾亦是十分的淡然,并未表现出半丝异常,如此一来,倒令杨应龙摸不着头脑了,拿不准她是真不知秦邦翰之前被自己所囚还是假意不知,他觉得秦良玉作为一个刚到及卉之年的女娃娃,这肚子太黑,若再放任她两年,必成大气候,此人越发不能小觑了。
将口中最后一口菜咽下,秦良玉开口请辞,当然,请辞前免不了拍一拍杨应龙的马屁:“这几日承蒙大人盛情款待,着实令属下乐不思蜀,但因手中还有许多事积压,是以不能再做多耽搁了。”
马千乘在一边点着头附和,左右秦良玉也不想逛播州,那回哪养伤都是一样的。
杨应龙高兴的在心中直拍巴掌,恨不能命人放一个千响的爆竹恭送秦良玉,连假意挽留都没有,直接接话:“既然如此,那我若再留你多住便是我没有眼色了。”说罢笑了笑:“待你忙过这段日子,便与肖容来府上玩,左右肖容与娇娇的亲事也该商量商量了。”
秦良玉瞥了眼在一旁吃的正开怀的马千乘,后者则大惊,被刚入口的粥烫了嘴,想吐又觉得不妥,干脆一闭眼将粥咽了下去,而后捂着胸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回重庆卫的路上,秦良玉一直盯着手中的兵书,马千乘在一边与她说话,她也是置若罔闻。
“你听不到我说话么?”马千乘伸手在秦良玉眼前晃了晃,少顷又将头凑了过去:“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
秦良玉终于大慈大悲的瞧了他一眼:“你多久未打浴了?”
马千乘:“……”
秦良玉见马千乘的面色有些黑,心中着实舒坦了不少,他这人一身的臭毛病,怀中随时揣着把小铜镜,待心情好时便会躲在暗处照上一照,他自以为此事天衣无缝,却不知大家只是碍于他那张快消失殆尽的面皮子不想戳破他罢了,一个大男人,竟如此爱美,秦良玉也是没有言语来形容他,但也因此摸透了他的一些脾气秉性,比如说若想寻他晦气,让他心里难受,那攻击他的容貌身材一类便是,保准错不了。
果不其然,秦良玉的一句话换来了一路的安静祥和,马千乘缩在马车内软塌的角落处,背对着她照镜子,不时发出一两声感叹,大意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之类的梦话。
两人到达重庆卫后,先是去卫指挥使处复命。
卫指挥使对两人自是十分满意,因两人之故,杨应龙还特意赏了他些奇珍异宝,他此时坐在桌前,面上已笑成了花:“此次你二人实属不易,可想过要什么奖赏。”
秦良玉与马千乘并非缺钱之人,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秦良玉先道:“属下想回家一趟。”
眼下已快放榜,她须得回家去瞧一瞧情况。
卫指挥使听秦良玉言罢,当下应了她的请求,语重心长道:“女娃娃走这条路不容易,我们都理解,自你入职重庆卫的确立功不少,此番回家便多待一些日子,有事我给你去信。”
秦良玉急忙抱拳,若是如此,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这些日子她几乎奔波在外,已许久未曾好好在家歇过。
马千乘见两人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也决定跟着掺一脚:“大人,属下也不想在这待着。”
屋中一阵诡异的静谧,卫指挥使听罢马千乘的话,虽已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激动,但唇角仍是微微颤抖,似是随时要笑出声一般,对于马千乘,他当真是又爱又恨,人们都说苍天总是时不时朝人间洒下一些正面的积极的东西,但马千乘他分明就是趁机打了伞了,除去善战、能战、会战、敢战外,可以摸着良心说,他身上再无一点长处,当然,外貌乃身外之物,并不在考核范围内,是以除去有仗要打时,平心而论,卫指挥使并不想在卫里瞧见他披着一张道貌岸然的外皮四处行尽无耻之事。
马千乘瞧见卫指挥使那被隐藏在灵魂深处的雀跃的神色,木着张脸问:“大人您可是有什么高兴事?不如说出来让我们两个也乐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