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嘿嘿冷笑:“把字据写来一切好谈,大爷再赏给你夫妇几贯钱,不比在这里摆摊清闲?”
潘老大听了心中微微一动,正待答言,潘大嫂已经连连道:“大官人,这可使不得。我夫妇不能办两次糊涂事!人不能没有良心啊……”
潘老大听了妻子的话,心中一惭,呆坐在那里不语。
曲三得了西门庆好处,又知西门庆乃是沧州柴大官人庄上红人。和自己上司熟识,哪有不卖力巴结的,听潘大嫂拗西门庆的意,过去举手就打:“妈地找死!”潘老大见状爬过去死死拉住曲三裤脚:“官爷饶了她一回……”
鸡飞狗跳的当口,忽听有人笑道:“真热闹啊!”随着话声,看热闹的人群一分,走进两人,当先一人,紫色锦袍。面目英挺,玉带束发,多出几分飒然。后面跟一精壮汉子,双目神光炯炯,一看就是难缠角色。
进到场中,紫袍人看到西门庆,却是吃了一惊,嘴巴张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西门庆也正好转头瞧见紫袍人,也是吃惊的瞪大眼睛。久久无语。
两人呆滞了好半天,忽然同时大笑起来,西门庆哈哈笑着:“武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咱二人还真是有缘啊!哈哈,哈哈!”
武植笑得更是舒畅,如同见到老鼠又进入自己这恶猫地领地,有趣地打量着西门庆:“哈哈,西门大官人,久违了!久违了啊!”
武植今日无事,出来闲逛,听说了杂食街,自然要来转一圈,谁知道见到衙役当街行凶,两旁百姓却是跳脚观望,根本无人劝解,更无人去报官,显见已经习以为常,武植心下大怒,大名府在梁中书治下竟这般不堪,当下挤进人群,准备教训这些衙役一番,谁知道却见到了西门庆,一时间方才的恼怒竟然淡了,心中直叫有趣。
西门庆日夜都在期盼这一天,此时武植就在眼前,反而不再着急,猫抓到老鼠不是都会戏耍一番吗?此时西门庆就是这种心情,示意曲三退后,对武植笑道:“武大,还不快过来见见你地叔父和婶母?”
武植愣住,叔父?婶母?武大有亲人么?听金莲说父母早亡,一个人长大,倒和自己后世一样是名孤儿,怎会有叔叔婶婶?
潘老大和潘大嫂都怔怔的看着武植,武大?这怎么可能是武大?个头比武大高出许多啊?仔细看武植,相貌倒依稀有武大的影子,要说武大也并不难看,只是整日浑浑噩噩,没一丝生气,双目昏暗,如同老人眼睛般混浊。看起来就像个小老头。可是此时面前武植,神采飞扬,气度不凡,哪有以前武大的半分影子?
“你是武大?山东阳谷县武大?”潘老大和潘大嫂同时惊讶的问道。
武植微微点头,潘老大和潘大嫂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金莲还好吗?”潘大嫂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轻声问道。
武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金莲的叔叔婶婶,急忙过去见礼:“见过叔父,婶母!”把潘老大和潘大嫂从地上搀起,打量着二人满身补丁地寒酸装束,心里有些不得劲儿,自己问过金莲,知道除了把她卖掉的叔叔婶婶再无亲人后,也就没放心上。既然狠心卖掉了金莲,自己又何必去寻他们。金莲几次提起婶婶见自己满脸不以为然,就再没说起过,武植当时没觉出什么不妥,可是此时见到潘老大和潘大嫂,特别是潘大嫂眼里的关切,武植一阵后悔,早该帮金莲找到他们地,不管怎么说,亲人总是亲人啊!
“好。金莲很好。”不知怎地,面对潘大嫂亲切的目光,武植心头一阵悸动,这眼神好暖和。
潘老大却是问道:“武大,你发家了?”他见武植衣饰华贵,自然关切。
潘大嫂白了潘老大一眼:“怎么就知道问这些,孩子日子过得好坏又有什么?只要和金莲恩爱就成!”她却是如同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觉得武植顺眼。
潘老大不满的嘟囔:“日子当然过得好才成。难道要和你我似的才好?”
潘大嫂还待再说,武植已经笑道:“叔叔婶婶放心,武大日子还过得去!”
潘老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上下打量武植的衣着,眼睛发光。
武植道:“叔叔婶婶请跟我去见金莲。”看了西门庆一眼。拉起潘老大和潘大嫂就走,心说念在今日寻到金莲叔婶也有你地功劳,先放你一马,以后再收拾你,赶紧带二人回去叫金莲高兴一下才好。
西门庆一直在旁边微笑,这时候见武植要走,嘿嘿一笑:“武大,这就想走么?”好不容易见到武植,怎肯容他轻易走掉。想回阳谷?下辈子吧。
武植皱眉道:“你想怎样?”心急回府,莫来烦!
西门庆摇头晃脑,洋洋得意道:“武大,你叔父婶母可是欠了我好多银钱,你怎生说?”
潘老大和潘大嫂齐声道:“哪有此事?大官人怎能胡说?”
曲三跳过来叫道:“大官人的话怎会假,你这两个蠢货胆敢污蔑大官人?”曲三不过下门衙役,哪里见过自己上司地上司地上司的上司贵王武植,虽然见武植衣饰华丽,显见也是一有钱的主儿,可再有钱也比不上沧州柴大官人啊。曲三自然要为西门庆摇旗呐喊。
武植冷冷望着眼前如同猴子般乱跳的曲三。一阵厌恶,本想回府再收拾这些不入流地角色,他自己却等不及。
潘大嫂见曲三恶狠狠过来,想起夫妻二人处境,这才着慌,自古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武大可能是有了几个钱,但怎么也争不过官家啊,更何况是这深不可测的大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