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渐渐变暗的屋子里,门突然吱哑一声响,葡萄轻轻推开门进来,看到她两人都是一怔。石榴知道了,翻她铺盖的是她。两人的铺盖挨在一起,晚上可能让她看到了。
葡萄避开她的目光,说:“石榴,福晋叫你过去。”
石榴的目光让葡萄害怕,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直到石榴出去了,她都没敢跟上去。
过了几天,听说正院福晋的丫头石榴的家人来赎她,福晋答应放她出去,免了她的身价银,还赏了她两匹红缎子当嫁妆。
后院里跟石榴打过交道的丫头都来贺她。石榴红光满面,开心极了,跟谁都说‘没想到家里还有人’,‘都说死在东北了’,‘哥哥已经娶了老婆,爹娘都还在呢’,‘说是找了我十年了’。
石榴一面笑着,一面想着福晋那天给她说的话。
那天,她一进去就跪下了,把玛瑙耳坠托在手上给福晋看,坦白是李格格赏的,并不敢戴在身上。
没想到福晋根本没疑心过她,反而对她说了番心里话。世上最怕流言杀人,福晋又不愿意冤枉她。她刚想说自己不怕,只要主子信自己就行。
福晋道:“我信你自是不假。可是你背了黑锅后,在这院子里还怎么当人?难道见一个人就上去跟他说你是清白的?”
那当然是不行的。石榴想到这个,心也乱了。主子信自己却还是不行?
福晋道:“事以致此,与其把你留下误了你的终身,不如放你出去替我管别的事。现在建了府,我一直想怎么开源。内务府分的有田庄,可只靠这个却养不了这一家子人。我还想再经营几门生意,只是现在还没定下来。你先出去,趁机跟家里人亲近亲近。等我这边安顿好了,再喊你进来。”
福晋安排的这么周全,她不能不识好歹。而且不止她无法做人,她也无法再面对卖了她的葡萄。这件事出了以后,葡萄就跟别人换了屋子。
从小长起来的情谊,就这么一朝葬送了。
小院里,赵全保直到石榴真被接出去了才放下心来。呵呵,这还是他出了宫以后第一次费尽心血。上一次还是想着怎么在格格面前出头。
福晋有自己的班底,不爱用内务府的人。可内务府分来的也不会愿意永远不被福晋重用啊。既然福晋喜欢身边的人,那就把她身边的人搞掉不就行了?
赵全保只是推波助澜,有这种心思的人可多的很。一开始中招的是石榴,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搞掉一个石榴只能上位一个,把福晋身边的人都搞掉,那大家不都能上位了吗?
福晋看起来也是个重情谊的,她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人被陷害而不伸手拉一把,等正院里自杀自灭起来,估计就没心情来找格格的麻烦了。
那天,格格刚把小格格挪到自己的屋里来,就有人送信说福晋要把小格格抱到正屋去。格格当时的神色,玉瓶和赵全保还是第一次见。第二天,格格就请人去喊武格格了。
赵全保心道,格格这是有难了,他不替格格办还指望谁呢?
等石榴出去后,他反倒想起来,那个送信的人是正院的谁?明显是向着格格,却又不露声色,是真心还是假意?是顺水推舟还是兴风作浪?
正院里,张保和大嬷嬷坐一起喝酒,面前是膳房特意孝敬的菜。他们一个是宫里的大嬷嬷,一个是四阿哥贴身的太监,多的是人想抱大腿。
张保给大嬷嬷满上一杯,大嬷嬷一口闷了,挟着玉兰片道:“你小子,可够黑啊。这一手挺热闹的。”说着扬了扬下巴,指着福晋屋子的方向。“瞧你把咱们主子给折腾的。”
张保嘿嘿一笑,摇头道:“大嬷嬷您可是冤枉小的了。小的就是听了回墙角,传了回信儿。”他往李格格小院的方向一斜眼,“小的可没卖给那位主子,费那鸡|巴事干嘛?熬到阿哥爷回来,咱家功成身退。管他谁当家呢?横竖咱家只认一个主子,就是阿哥爷。”
张保在正院是如鱼得水。他是内务府出身,又是四阿哥眼前的红人。四阿哥临走把他派进正院,这里的人还不以他马首是瞻?福晋这里的太监都在坐冷板凳,眼看着没出路,都说人往高处走,福晋不用还有四阿哥,能在四阿哥跟前效力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
那天,福嬷嬷和福晋在屋里谈话时,张保就在窗户根下蹲着,听完后就借着回书房在赵全保的窗户根下嘀咕了一句‘福晋要抱二格格’。
他这边提醒完,第二天就见李格格跟武格格拧成一条绳了。他还在心里高兴呢,这位主子看着也不傻啊。这不,挺聪明的。要是个只会哭的,还要他再想办法,那可费劲了。
谁知后面又来了这一出。
吃完了酒,张保慢悠悠回前院去。踏着月色看到前方李格格小院的轮廓,心道:到底是哪位高人啊?这手玩的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