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沉默了,他一言不发地坐进车里,没忘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你也不要紧张,咱们不放走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例行公事的事情,说清楚就行了。”姚怀林见他突然不说话了,以为他在担心进警局的事,“死者的死亡原因,法医已经验得明明白白,不要担心。”
“我没有担心这个。”沈长安揉了揉鼻子,叹气道,“我是在担心,我一个孤家寡人,为了这种事麻烦别人,开不了口啊。”
孤家寡人?
姚怀林忽然想起,沈长安是本市引进的重点高校人才,档案记录关于亲人那一栏,却什么都没有,他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一时间有些后悔自己嘴欠,什么话戳心刀子,他就说什么。
就在姚怀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时,沈长安的手机响了。
“道年?”沈长安接起了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道年看着窗外,“雨停了。”
沈长安忽然想起,自己早上说过,等雨停了就推道年出去转一转:“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中午可能赶不回来了。”
“什么麻烦?”原本还懒洋洋团在轮椅里的道年站了起来,伸手就想召唤出镜子看沈长安遇到了什么事。
“我……进局子了。”
召唤镜子的手顿住,道年尽量让自己语气变得温和一些:“你不要慌,我马上过来。”
“我不慌。”原本心里还空落落的沈长安,在听到道年“马上过来”后,内心就像是被人塞进一颗大柚子,香甜不腻,又带着几分酸胀。
“嗯。”沈长安揉着鼻子,“我没有慌。”
姚怀林见沈长安挂了电话以后,什么悲伤寂寞都没了,换成了一个招牌的灿烂笑脸,忍不住有些牙酸:“怎么了,中千万大奖了?”
“没,有人来接我了。”沈长安挑了挑眉,“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在车上就开始问,等下能省不少时间。”
“那可不行,我们在提问的时候,要严格遵守规章制的。”姚怀林想说,有人来接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可是想到沈长安那句“孤家寡人”,调侃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证物已经先一步移交到相关部门,沈长安到警察局后不久,检验结果就出来了,那杯牛奶上只有沈长安跟快餐店店员的指纹,并没有留下死者的指纹。
另外,店铺附近公路边监控仪里,却拍下了令警察们不解的一幕。他们看到,在晚上九点四十分左右,一位疑似死者的老人打开了店铺大门,大约半个小时过后,沈长安进了店,进去后没过几分,沈长安又快步去对面快餐店买了一杯牛奶。
正是那杯放在根雕店,没有人动过的牛奶。
又过了几分钟,沈长安从店里出来,根雕店的灯光在他离开后不久便熄灭了,但是开店门的那个老人,却一直没有从店里出来。
“这……也太邪门了。”查看监控仪的警察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像是死者特意等着他去取货,等他取完货,就心愿已了了。”
虽然沈长安当天晚上出现的时间很可疑,但是除了这一点外,他并没有任何作案的动机与疑点,更重要的是,店主死亡地点在家里,并且死因非他杀,所以他并没有成为嫌疑人。
姚怀林跟李队听完沈长安讲的前因后果,忽然想起不久前,沈长安在山泉谷里闯进鬼窝还不自知的事,看沈长安的眼神里,带了些同情。
这是见鬼却不自知啊?
姚怀林把笔录资料让沈长安签了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哥们,你也不容易。”不仅见了鬼,还给鬼买热牛奶转尾款钱,这样的际遇,真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
“李大队,姚队。”一位警员敲门进来,眼神复杂地看了沈长安一眼,“沈先生的朋友来接他回去了。”
“行。”姚怀林朝沈长安抬了抬下巴,“走吧,以后你……”
还是少遇到些鬼吧。
一切尽在无言中,姚怀林再次拍了拍沈长安的肩膀。
沈长安听到道年来了,也没心思猜测姚怀林这是什么意思,他走出问询室,发现警局里不少人都在看他,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最近警察局抓到的嫌疑人很少吗,为什么都盯着他瞧?
“你们都怎么回事呢?”姚怀林走在沈长安身后,见到这一幕也有些莫名其妙。
“姚队。”一个警员小声道,“您出去见了就知道了。”
姚怀林走出去一看,看到十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把办事厅挤得水泄不通,忍不住嘴欠:“这满屋子人,是准备劫法场啊?”
“警察同志,您误会了,我们是沈先生的律师团队,将竭诚为沈先生提供一切法律援助。”一个离他最近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得满脸斯文。
“道年。”沈长安目光穿过众多的西装男人,落到了众人身后的道年身上。然后一个哧溜,就钻到了他身边。
道年轻轻握住他的手,目光看向姚怀林:“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护短。道年:说吧,谁欺负我家的人类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