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自然也不会为宜妃求情——虽说宜妃的确似乎也有那么几分可怜。可是宜妃做出那样的事儿,想来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
再说了,李邺能饶了那孩子已经是极大的仁慈了。
所以这件事情上,陶君兰不打算置喙。
而随着李邺在端本宫“养病”的时间增长,朝里渐渐便是多了些不一样的声音。有个言官便是上了折子提醒了皇帝,意思是太子是下一任储君,应该早日学着处理政务,这样才有利于江山社稷。
最后,这个言官在回家的路途中遭遇了不幸,摔折了腿好几个月不能再上朝。
陶君兰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个事儿已经闹大了。而且传得沸沸扬扬,且又有不少的人一并上了折子,且是毫不客气的斥责皇帝不肯教导李邺,昏庸自私。
天底下,也只有这群言官敢这样毫不客气的斥骂皇帝。
不过,也不是每个皇帝都真有那么大的胸怀可以坦然接受这样的事情。高祖皇帝那样的,毕竟还是难得。所以,皇帝面对言官的斥骂,做出的反应便是让言官们回去闭门思过——至于思什么过,那大家自然也就心知肚明了。
对于一般大臣来说,或许这样的惩戒威胁手段是又效的。不过对于言官来说,却是显然不顶用,反而激起了这些言官们的硬骨头臭脾气。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言官们联名死谏。所谓死谏,便是言官们以性命谏言。如今,这群言官们就跪在宫门口呢。若皇帝真一直不肯纳谏,便是要往死里跪。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显然已经不是仅仅为了李邺到底上朝不上朝的事儿了。反而是皇帝和言官们的一场对峙:一场尊严的对峙。
对于皇帝来说,若真妥协了那就是被这群言官拿捏住了。可对言官们来说,若皇帝这次不肯纳谏,便是他们彻底败了,那以后言官可就没半点地位了。
言官们都是一群硬骨头,脾气也是死硬的脾气。这一个特殊存在,说起来也是高祖皇帝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子孙听不得忠言,昏聩无能。
不管是哪一个君王,大约遇到这样一群言官都是要头疼的。更别说像是这般来一场死谏的。
皇帝的脾气突然就暴躁了起来。然后将李邺宣了过去。而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陶君兰也才知道了这个事儿。
不过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她便是忍不住开始担心李邺来——皇帝这个时候叫李邺去,想来不会是通知李邺要去上朝。最大的可能,便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李邺在背后推动。目的就是为了权力。
陶君兰下意识的想去找太后——可是一想到太后这几日的身体情况,到底是没去。就是李邺,必然也是不赞同她去找太后的。
所以,她最后也只能无奈的选择了静观其变。皇帝总不能将李邺如何,大不了就是训斥一顿。陶君兰安慰的如此想。
而事实,也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从皇帝那儿回来之后,李邺便是真病了——不同于以前的只是不去上朝,日子还是舒心的。这一次,李邺要“卧床静养”。
在听完李邺的这个吩咐之后,陶君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卧床静养,大约是皇帝的要求。
再看李邺的神色,虽说看似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可是仔细看却也是能够看出端倪的。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只能劝道:“对外宣称罢了,咱们端本宫大门一关,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卧床了?不过往日也的确是太高调了些,每日都在宫里走动,叫人看见了难免觉得奇怪。”
“可关键是,这事儿我若是真这么发展下去,那些言官就都没命了。”李邺最终叹了一口气,温和的神色也是维持不住,陡然垮了下来。“这件事情,绝不是偶然。”
陶君兰会意,随后讶然:“那是谁——”
“庄王。”李邺的脸色彻底的阴沉了下去,“最开始上折子的那个言官,和庄王妃有点儿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陶君兰心里清楚,李邺既然这样说,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她顿时就忍不住有些恼了:“庄王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搅得天翻地覆?这都什么时候了?”武王带兵出征,如今都还没个好消息传回来,贪墨赈灾款项的案子也没彻底了结,就是边境上的一些敌军也是蠢蠢欲动的架势。这个时候,若是再闹这些事情,对于江山社稷自然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李邺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且先看看事情如何发展罢。”
于是,李邺便是开始了“卧床养病”的日子。
最初,陶君兰还瞒着太后只说李邺有事儿,不过一连着几日都是如此,太后自然也有所觉察。这日陶君兰一见了太后,还没来得及给太后行礼,太后便是灼灼看着她问道:“太子到底在做什么。”
陶君兰还想拿出老一套的借口来敷衍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