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可算是大礼,解了二人后顾之忧。所求之事必定不小,昭华毫不犹豫道:“大师请讲。”
“我曾与皇后娘娘约定,百年后共葬一处。生前不在一处,死后常伴也算是件圆满的事儿。”
昭华摇头:“不可能。”
清尘怎么会理会这一点拒绝:“皇后娘娘已经被皇室困得足够久了,不瞒公主说,我最不愿皇后娘娘有事,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此刻于她而言是解脱。这种病翻来覆去的痛楚,一天一天看着自己衰弱下去,公主并非不知情。”
“可是人固有一死,我虽不忍,却不得不承认,皇后娘娘寿数将尽。”清尘神色不明。
直到日后,朱承瑾回想起来,才明白,清尘已有与周皇后同死之心。
“所以,如何安排之后的事儿,才是我所看重的。她不需要众人拜见,焚香祭奠,更不需要与你父皇,一个一辈子都没真正关怀过她的男人,度过日后无尽的长眠。”清尘道,“公主回宫,也可问过皇后娘娘,是愿意进陵墓,还是如同当年一般,青山埋骨,化身山河。”
“这一求,公主不答应也无妨,只是,我的……私心罢了。”
昭华回宫,到底跟周皇后问了一句关于清尘的事儿,周皇后欣慰一笑:“你去见过他了?”
“是,清尘大师如实相告,没有丝毫隐瞒。”
“他当年是安国公的幼子,自小就被打发去了边关,我与他认识的,比你父皇还要早。”周皇后鼻端嗅到的全是凤凰泪的香气,仿佛整个人也宁静下来,“再后来,便是京中变故,他赶回京城中途被人拦了下来,躲在深山。再出来的时候,我已然成了皇后,自此天涯两隔,不再提了。”
“母后,清尘……大师,还有个条件,”昭华看着自己日渐瘦弱的母亲,扬起一抹笑,“他说母后更愿意青山埋骨,而不是在冰冷皇陵里。母后,是如此吗?”
周皇后想到当年,不由莞尔一笑,谁一生来便是皇后呢?当皇后要大度、不争不抢,要公平无私,最起码表面如此。可是谁也不知道当年的周小姐,其实调皮又洒脱,“清尘的身份,你弟弟也是知道的,只是我要他不准说罢了。”
昭华心里给太子记上一笔,道:“母后,您若是不愿在皇陵,那……便按照清尘大师说的法子,这事儿交给女儿来办。”
“罢了,人死如灯灭,还在乎什么埋骨地。”周皇后一笑,又沉沉睡去。
昭华明白,周皇后不愿意她与太子冒险,哪怕是一点,但是周皇后这一辈子,只为了别人而活。为家族、为儿女,为自己谋算的少之又少。
昭华站起身,脸上表情不变,道:“走,去太子那儿。”
太子没想到昭华会来,他正与朱承儒习字,见状放下笔道:“姐姐来了,快坐。有什么让奴才说一声不就得了,大冷的天还跑过来。”
“儒儿,我有话要与太子说。”
朱承儒一看昭华的脸色,分明就是有账要算,不是什么有话要说。“姐姐与太子哥哥谈话,我先去一趟皇祖母的寿康宫。”
屋里只剩下姐弟二人,昭华道:“你早知道清尘身份,却不告诉我,有你这么个弟弟我真是上辈子积德!”她恼恨不已,一指头戳上太子额头。
太子如何的哄着昭华公主不提,昭华公主又将清尘与周皇后的话,都告诉了太子。
太子道:“姐姐,我这只是瞒着你,你这是要给父皇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昭华公主还没听完就一把拧上弟弟胳膊,“快别说了,还是太子呢,储君威仪知不知道,每天看着老成,一张嘴就露馅儿。”
太子敢怒不敢言,揉了揉自己胳膊。
楚清和的祖母,现在每日里病歪歪的在家里哼唧,只是没了柳凤鸣解闷,只有柳氏带着亲女儿整日里陪在身边。柳氏心里不舒服,可是楚小姐却痛快得很。
柳凤鸣一来,不仅处处显摆自己高人一等,还将她们这些正经孙女压得毫无喘息机会,楚家老太太也是、自己亲娘也是。把个外人夸成天仙,自己才是这楚府嫡小姐,却还不如个表小姐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