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无论南都北朝,女眷们热爱是非的心思是一般热络的。
而她这个神秘失踪的一年的帝王的女子,被人议论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想到这,玉珠倒是坦然地冲着大殿内的各位女眷一笑,同时由立在她身后的宫中女官细细地与她介绍这殿内众位官员极其家眷的名姓,对于朝里重要的权贵,玉珠便会让女官多说一遍,以便记得更牢。
尧暮野心知玉珠的适应力从来都是很强的,如今看她已经娴熟地开始准备融入到新朝权贵之中,欣慰之余,又是替珠珠一阵心疼。
有些事情,除非亲自经历否则很难自知。他出走北方后,降服当地的北方豪绅们,内里也是经历的一番周折,作为一个外乡人,想要在固有的地域圈子里打出一片天下,实非不易,也正是有了这样的心路历程,他才更心疼她的珠珠,反思当年自己强行纳娶了她时,她是如何适应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的。
要知道在他看来,她在那个陌生的京城里却丝毫没有显现出半分的不适之感,现在深思起来,才明白她的不易与内心的强悍。
就好比现在,她依然从容地面对着一切,看似羸弱如浮萍,却能在狂风强浪里我自岿然不动。
想到这,他轻轻拉着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啄吻了一下。
玉珠正听得专注,却突然被牵手一吻,转头回看时,只见尧暮野的眉眼在帝冠冕旒晃动的珠帘后,显得愈加深邃专注。
她微微抿起嘴角,冲着他嫣然一笑,自是一番眼神缠绵。
只看得那些在下面私下议论的贵妇们都纷纷住了口。新帝这等毫不掩饰的爱意表露实在叫人难以辩驳。
那个在危急关头弃了新帝的妇人,究竟是何德何能独得圣心宠爱?
玉珠自然是无暇理会那些贵妇们心内的疑惑。此番归来,她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第一件,便是去探望父亲。
她的父亲袁中越先前是被尧暮野接入宫内修养的。可惜袁大师对这些深宫高殿实在是无甚好感。所以尧暮野便安排他住在了靠近被北都京郊的别院里。
所以玉珠稍事休息后,便抱着符儿出城去探望父亲。
父女二人终于可以好好地在一起相处一日了。
袁中越亲自烧起了在后院砌起的土灶,要为女儿做她小时爱吃的炉灶吊饼。
小符儿已经会走路了,摇摇晃晃举着小树枝,学着外祖父的模样要去烧柴,被袁中越一把抱起,离得那火炉远些,免得被火星子迸溅到小脸儿。
“这是龙种,怎么可以出了深宫,你这般鲁莽抱出,不怕太后与皇上申斥你?”袁中越虽然心喜能见到圆滚滚的外孙,可是还是替女儿担心这样是不是失了章法。
玉珠笑道:“爹爹莫要担心,是太后叫我抱出来的,她说您一直未能享受天伦之乐,在那宫里又是拘谨的,所以叫我抱着符儿来给您看看。”
听到这,袁中越略放心了。院外炉内传来阵阵麦香,而他则拉着女儿一起坐在茶室聊天等待饼熟。
“……你走了这么久,圣上可有不悦?”
玉珠听了父亲的问话,笑了笑说:“自然是不高兴,不过敬棠他向来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回来时没有大发作,以后大约也不会为难女儿的。”
袁中越听玉珠竟然私下开口直唤皇帝的表字,不禁又是一诧,心内隐约升起了担忧:“你与皇上恩爱,为父自然是替你开心,不过……他到底是帝王,不能将他当寻常的丈夫一样来爱的,珠儿你要懂得分寸才是啊!”
玉珠自然听懂了父亲的忧思,她亲自替父亲沏了一杯热茶,慢慢说道:“女儿出去游走这段时日来,突然明白了人生苦短,拘谨是一辈子,洒脱也是一辈子,端看你要怎样来活,若心无牵挂,自然能活得洒脱,可是我已然是有了牵挂的,却也不想拘谨地生活,便是两厢折中,才不算太委屈了自己。无论他身居何为,但是在我心中,他不过就是我的丈夫,而他也愿做我的夫君,只有这样,我跟他才能长久下去……爹爹莫要为我担心,你说的分寸,我懂。”
就在这时,原来传来人欢马叫的声响,原来尧暮野也来到了此处。
憋闷了一年的帝王,终于可以骑马射箭,围猎牧场,斩获了许多猎物后,便想着正好顺路给岳父大人的送来些新鲜的鹿肉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