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没料到碰了个软钉子,但又拿他无可奈何,的确这事跟她没啥关系。遂耸肩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你的事,只不过我觉得毕竟你世子之位还没到手——”还没有到手就把人都得罪光了,这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你怎么知道我的世子之位到不了手?”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韩稷已经回应道。
沈雁越发无言以对。
刚才还说她狂,真正狂的人是他吧?
要不是眼下不是抬杠的时候,她非得好好跟他辩辩不可。
韩稷也没有再往下说。只是眯眼望了望远处看台上的楚王,确定他看不到这里,才低头望着她,说道:“回去吧。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有什么不乐意的事,就大声叫唤,别委屈自己,管他是什么人,就是天王老子,闯了祸我也给你收拾。”
沈雁微哼,用得着他收拾!
不过心里又还是领了他的好意。
虽说大部分的事情自己的确能办下来,沈宓也堪称她的保护伞,可韩稷会武功,而且拥有那么多属下,有些时候还真能弥补沈宓身为文官插手不到的这块,谁又能战无不胜呢?现在他主动说给她撑腰,这总是好事情。
想想已经没别的什么事,又见着往来人渐多,因着昨夜那事在,遂又呼了口气,说道:“那我去母亲那儿了。母亲不让我晚上出门了,镇上之行就算了吧。现在挺想安安静静呆两天,然后就打道回宫。”
韩稷点点头,一点也不意外:“有什么事就让人知会我。”
“知道了!”沈雁转身朝后挥挥手,招呼来了那俩小的,一道走向了看台。
韩稷直到她坐下才又往回走。
沈雁到了看台坐下,楚王的视线就投过来了。
昨夜里受了斥,这位王爷眼下面色也不那么好看,这里因为皇帝在,又并不能随意走动,还要在脑海里细思着昨夜之事的余波,以及如何样去处理这些被弄得一团乱的关系,所以这场马赛对于他来说,实在不具有什么吸引力。
这会儿看见沈雁已经出现,心里又开始如煮沸水般翻滚起来。
昨夜他的心思坦露无疑,想要再博沈宓好感是有难度了,柳家也算是得罪狠了,皇帝跟前两大宠臣让他得罪了个遍,这夺储之事有多么棘手可想而知。柳夫人母女今日缺席足可说明柳家的态度 ,而沈家这边,即使华氏和沈雁都来了,他又要如何去挽回这层关系?
虽然想拉拢他们暂且已不可能,可总归也不能与他们关系交恶。否则的话将来他就是得到了皇位,他们岂非也会联手在下面拖他的后腿?令出而不行,那他这个君主也等于被架空了。
所以有时候当了皇帝的确并不能说明就能高枕无忧,他的父皇就是个例子,他不能还没上任就给自己铺垫出来这么样一条后路。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滚水止了,又有火在烧。
原来多么完美的一个计划,他把后路全都想好了,谁知道却被郑王给盯上,自己聪明一世,却反过来被郑王和柳曼如耍得团团转,先是设法让他上钩,然后又请出了沈宓来堵他!他如今只要一想到韩稷那目光那神态,心里还仍有余悸。
郑王不光让他断了拉拢沈宓的机会,还把韩稷也直接给得罪了。虽说郑王也没有讨着什么好去,可是没有了韩稷,他就又等于回到了最初,郑王至少还有皇后那边的人脉可以用,可他一时之间又上哪里去物色人选?就靠一个五城营,能顶多大用处!
再说了,韩稷要是真跟他闹掰了,一个五城营在他们中军营眼里算个球?
他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听信柳曼如的话去扯上顾颂。如果顾颂不掺和进来,事情也不至于这么复杂。
他郁闷地端起茶来抿着,两耳不经意便就听得后头有人在嘀咕着什么。
仔细一听,竟是在议韩稷。
“……听说韩将军不但会相马,而且骑术也很不错,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下场?”
“嗨,人家是堂堂国公府世子爷,哪会跟咱们来争这些个虚名?”
“咦,他不是还没授封世子么?怎么你就叫起他世子爷来?”
“这还不是迟早的事?难不成魏国公还会反其道行之立韩二爷为世子?”
“这可难说,毕竟如今韩将军都十五了,不是都没提起这茬么?”
楚王听得这话,浑身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扭头看去,是两个低阶的武官在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