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之上,君修冥语调温润低缓:“这株金吉山茶是苏广刚刚进贡之物,极是稀奇罕见,今日朕便借花献佛,还请太子转赠给北盛皇帝。”
温孜言长睫低敛着,掩藏了所有的情绪。好一个礼尚往来,他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从来不吃亏的。
这花虽稀奇罕见,但这么个东西,不能吃不能用,更不能换银子,也只有后宫那些无病升吟的嫔妃才会喜欢这种东西。
温孜言不咸不淡的丢出一句:“在下替我朝帝王谢过北盛天子。”
而后一摆手,示意侍从将花抬下去。
君修冥淡声又道:“太子不远万里而来,便在帝都好好休养生息几日,也好见识一下我朝的风土民情。礼部侍郎卫深。”
被点到名字的下臣拱手出列:“微臣在。”
“太子在北盛的衣食住行,朕便全权交由你负责,若有丝毫怠慢,朕唯你是问。”
卫深慌忙跪地:“微臣不敢。”
温孜言唇角微弯,看着这对君臣的演戏,不过还是谈谈赔偿的事儿比较实际。
想至此,他上前两步,微拱手,刚要开口,却听主位之上君修冥慵懒道:“朕累了,有事明日再奏。”
常德麻利的一摊拂尘,抻长声道:“退朝。”
这三人可谓配合的天衣无缝,温孜言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男人果然还一如既往的狡猾,一直在和他绕弯子,既然如此,他也就好好的和他玩玩。
出宫的路上,沈寒在他身旁压低声道:“北盛的皇帝看来不好对付,他一直在避重就轻,和谈之事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温孜言哼笑:“这个男人的厉害本王见识过,他不过是先冷着我们,打压住我们的气焰,免得我们得理不饶人,狮子大开口。放心,该给的,他一定会给。”
沈寒突然顿住脚步,疑惑的道:“太子似乎很了解他。”
温孜言不急不缓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入夜后,温孜言再次命人递了帖子上去,求见北盛天子。
若不出意外,君修冥是不会见他的,不过,没关系,他自有应对之策。
他命人将杨尧五花大绑的押送到宣武门前,压跪在地。
一旁,侍从搬来太师椅,温孜言悠哉的靠坐在椅榻上,低敛着眸子,似乎很欣赏杨尧此刻狼狈的模样。
至少他可以用这个废物挽回一些当年输在这里的颜面。
杨尧狂躁的挣扎,却被侍从死死的压在地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温孜言随意的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唇边的笑透着几丝邪魅:“杀你?还轮不到本王动手。免得让你的血脏了本王的手。”
杨尧吐了口血沫,嘶吼道:“你放开本将军,我是皇亲国戚,你如此对我,沁月是不会让我北盛皇上放过你们这群敌军的。”
两旁的侍从脸色阴沉,一脚踢在杨尧身上:“给我老实点。”
他痛苦的抱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温孜言冷冷的看着他,眸中无一丝波澜,甚至透着冷寒。
天下谁人不知北盛皇帝疼爱贤妃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却也不想与他浪费口舌。
侍从递上一杯温热的茶盏,温孜言随手接过,浅饮一口,语调慵懒轻慢:“宫中还未有人出来,似乎是杨将军喊得不够大声。”
侍从自然懂得他话中深意,两个侍卫微一拱手,来到杨尧面前,两脚下去,分别踢在杨尧两个膝盖之上。
只听嘎嘣一声骨节碎裂声响,之后便是杨尧凄厉的哀号声。
温孜言微微蹙眉,却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宫门果然大敞,匆匆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总管大太监常德。
对于他的出现,温孜言面上无丝毫意外。
他将杨尧这个战俘压在宫门前,无疑是在打君修冥的脸。
但这个大将军是他选的,这场战争,他也该负一定的责任。他没将杨尧压上金銮殿正殿已经是给他留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