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两声金铁交鸣,被淹没在红衣巷的嘈杂之中,却见一名黑衣人的锻钢长刀应声而断,断掉的刀身当啷落在倾斜的瓦片上,
顺着房顶滑落进后面的昏暗小院里。另一名黑衣人的刀虽然没断,却也被震脱了手。
陈迹一怔,两名精锐也再次一怔。
三人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错金。
陈迹曾问奉槐,这敲击在刀身上将手震得生疼的招式是什么,奉槐回答,错金,以巧力寻破绽断刀,若不是鲸的材质特殊,也早就该断了。
而现在,一个本该在围攻下狼狈逃窜的医馆小学徒,在千锤百炼的本能下出手,竟是一出手便用医馆里用来铡药材用的短刀,砍断一刀,震飞一刀。若不是陈迹第一次对外人使用错金还有些生疏,恐怕两柄刀会起断掉。
两名黑衣人相视一眼,他们只觉得今夜有点诡异,能在这冷僻的房顶上遇到这种级别的刀客也就算了,为何这刀客刚刚要跑为何这刀客比他们还震惊?!
殊不知,陈迹与奉槐厮杀时只觉得有力气都用不出来,对方身上毫无破绽,往往都是压制着他打。与奉槐这种人做对手,他总会升起一种无力的挫败感,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没有练刀的天赋。
可当他把对手换成奉槐以外的人,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两名黑衣人低头再看一眼断掉的刀口心中升起一丝恐惧,但既然来了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两人裹挟着苦寒之地培养出来的坚决意志,同时丢掉断刀,从腰间抽出匕首刺来。
两人配合默契,一佯攻一抢攻,一虚一实,封锁住陈迹可能逃跑的路线。
然而陈迹忽然觉得,与奉槐相比,这两人竟浑身都是破绽。
当一前一后两柄匕首刺来刹那间,陈迹身子轻轻一侧,避开两柄匕首刺来的轨迹,而他左手抓住其中一人手腕,如铁钳般拉扯着对方无法将匕首收回去。
右手则轻轻一挑,刀刃便挑断了另一人的手筋,当啷一声,匕首掉落在房顶灰瓦上,滚到屋檐下的院子里。
被断手筋的黑衣人急速后退。
陈迹拉扯着另一人的手腕,如拉扯着一只木偶般,紧紧贴着后退的黑衣人追击,身催刀往。短刀一下又一下刺进心脏、脾脏肝脏,最后一刀抹去脖颈。
另一名黑衣人手腕被钳制拉扯着,只能踉跄着跟上,他眼睁睁看着同僚被捅了一刀又一刀,却连站都站不稳。
还没想好该怎么挣脱陈迹的手腕,却见森冷刀光骤然倒转,于月色下划过他的脖颈。
血星轻溅在陈迹沾满炭灰的脸上,他慢慢松手,任由黑衣人缓缓跪地倒下。
陈迹翻找尸体,他知道金猪麾下密谍都会带着一只铜哨,可以模仿鸟叫声传递信息,但这两人身上没有。
这是元掌柜的人……”
腿上的伤口刺痛,刚刚厮杀时还不觉得,现在陈迹才发现,厮杀时扯动了旧伤。
陈迹抹了抹手上的血迹,好让自己拿刀时不会滑腻,可是没用。
他低头从衣摆撕下一块布来缠在手上,再抬头,目光越过屋脊看向红衣巷里,世子与白鲤身旁不知何时聚了几名江湖人士,彼此交谈甚欢。
却见白鲤郡主和世子已经走到金坊门前,烟儿姑娘从门内走出,笑着将他们迎了进去。
果然是去金坊的。
陈迹心中叹息一声,默默站在屋顶,迅速打量着四周。
他也顾不得世子和白鲤了,必须尽快找到元掌柜才行。
红衣巷里,越来越多人走进金坊,却始终没见到元掌柜的身影,不知对方是没来还是已经进去了?
等等。
陈迹看见红衣巷外的黑暗里正有人影攒动,只见上百名密谍腰胯长刀,分成两队从巷头和巷尾包围过来。人群之中,金猪也披上了一身轻甲,没了往日的和煦笑容,更像是一位殿前直驾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