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好像不会动了。
我想替妈妈受伤,如果躺在里面的是我就好了。
原来,苦痛不会因为人能吃苦就消失,反而越吃苦,吃的苦就越多。从我有记忆开始,漂亮的妈妈就一直在吃苦。
我已经七岁了。
我也可以吃苦,如果天上真的有神明,我想乞求他把这些苦难都给我,我是男子汉我可以扛住。
让妈妈从这间冰冷的小房子出来。
把妈妈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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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着无菌服在icu守着妈妈。
像平时她给我讲故事那样,给她讲童话故事听。
我不爱说话。
也不喜欢跟同龄人玩。
但是我心里什么都知道。
妈妈带着我从芬兰来到榕城,除了给我治病,还想给我上户口。她把我上在爸爸的户口上,带我认识了喻姨世叔,林姨和西故叔。
她在为我铺路。
虽然她这半生满是荆棘,却拼尽全力为我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我有了很多东西。
有爸爸,有爸爸的朋友。在学校,所有小朋友都不敢大声和我说话,老师以及校领导都得对我客气礼貌。
爸爸带我出门参加宴会。
那些长我十几岁的公子哥们,都点头哈腰地跟我套近乎。五六十岁的老总们,都亲切地问候我一句:“小少爷。”
如今我却很想念,妈妈送我上下学的日子。
不是很富裕。
但妈妈会牵紧我的手过马路,她会做最好吃的饭菜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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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偏爱小孩子。
我的心愿成真了。
床边的心脏监测仪依然还有波纹,滴滴滴地响着。妈妈又动了一次手术,终于在一个月之后转入了vip病房。
医生说:“要做好心理准备,植物人苏醒的几率很小。”
没有关系。
妈妈只要还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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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放学就来医院。
病房里有书桌。
我做完作业,就打温水给妈妈擦手,捧着书给她讲故事。
有一天我去到医院。
走廊上有人打了起来,是我熟悉的人。一个是爸爸,另一个是我喊了多年的舅舅。他们殴打着对方,下了死手地狠打。
从他们愤恨的话语中,我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枪是舅舅开的。
为的是枪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