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六点……”白中元抬起头望着挂钟嘀咕着。
“你到底想到了什么?”许琳知道,对方一旦出现这种表情,就意味着有些不合理的东西要出现了。
果不其然,白中元给出的正是这样的回答:“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起模仿犯罪?”
“什么意思?”许琳一惊,刚忙追问,“你的意思是说,杀死邱宇墨和屠宰员的并不是同一名凶手?”
“嗯。”
“根据呢?”这点着实太重要了,许琳必须问清楚。
“其中一个根据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一个清醒,一个昏迷对吧?”
“没错。”点点头,白中元说起了第二点,“这挂钟原本是面向正西偏北方向的,也就是面向邱宇墨的,而且时针所指的时间,恰好又是邱宇墨被钢筋洞穿身体的时间,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那些钢筋。”白中元透着回忆说道,“那天早晨咱们发现邱宇墨的时候,他的身上有着五六根钢筋对不对?”
“没错。”
“那好,那我问你,如果换做是你的话,被第一根钢筋刺穿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是什么?”
“疼痛、茫然、无助,和对死亡的恐惧……”说出几个词后,许琳又补充着,“任何一个正常人遇到那种情况,下意识的反应都会是这样,绝对不会强忍着剧痛挣脱钢筋,也正是这样给了凶手继续作案的机会。”
“你说的在理,但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主动和被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这屠宰场如此之大,邱宇墨为什么非要到冷库的角落中去?如果说那里隐蔽可以更好的藏匿,那他为什么非要去靠向那些钢筋,难道他不知道尖锐的钢筋有潜在的危险吗?还是说,重病体虚不得不靠墙休息?”
“你这样说,很合理啊?”许琳极为的费解。
“不合理。”白中元摇头,“从邱宇墨的供述中不难看出来,他在将柳莎带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有了赴死的打算。他制造连环案杀死了四个人,作案经验是很丰富的,那他为什么要采取如此残忍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完全可以采取痛苦更轻的方式,比如注射麻醉剂,比如吞服剧毒药物等等。”
“他的心理已经扭曲,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吧?”
“好,就算这点成立,那又如何解释胃容物的事情?”白中元的思路已经越来越清晰,“邱宇墨的胃容物中提取到了内存卡和一截断指,前者成为了邱宇墨犯下连环案的直接证据,那么与之一起被吞下的断指,价值必然也是极高的。如果他真是“成心”自杀,何必多此一举的将那些东西吞到肚子里?”
“难道,他也有着苦衷?”沉思少许,许琳猛然抬起了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邱宇墨是被人逼迫而死的?”
“我想说的正是这点。”白中元点头,“原因很可能就是那截断指。”
“换言之,邱宇墨用自己的死,来保下了断指?”许琳眉头微蹙,再抬头时面色凝重了起来,“那截断指,到底牵扯着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白中元摇头。
在从邱宇墨的胃容物中提取到那截断指之后,周然便进行DNA鉴定,结果表明与玉坠中的另外一份儿血样属于同一人。当时白中元还没有和许琳正式摊牌,因此也就隐瞒了下来。如今两人因为许菲的事情已经彻底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理当该坦诚相告,可偏偏在这案发现场又无法多说。
“不管怎么说,基本可以确定邱宇墨的死与那截断指有着直接关系了,就是不知道断指是否属于凶手?”许琳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的复杂,但她必须得承认,的确有着这种可能,而且概率很大。
“就算不属于凶手,也是与之密切相关的。”这点,白中元是深信不疑的,“邱宇墨没有交出断指,那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进而可以推断出,这是一种变相的交易?”
“根据呢?”白中元不得不承认,许琳当真很有办案的天赋。
“根据很简单,邱宇墨死了,而柳莎活下来了,同时也保住了那节断指。”话说至此,许琳的眼睛里开始有聪慧的光泽闪现,“我更倾向于这样的一种可能,凶手怀疑邱宇墨获得了断指,但却并没有过于直接的证据,所以用柳莎的性命进行了威胁。为了保全柳莎和断指,邱宇墨选择了死亡来打消凶手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