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把。赌姚兰和李唐的命。”
听到这里,李春秋额头上的血管都暴了起来,他一把揪住了丁战国。
“想动手,想开枪,随你。我要提醒你,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来找他们。”
“什么意思?”李春秋的眼珠子已经全都红透了。
丁战国笑了:“你自己亲手做的炸弹,除了试爆的、用完的,还剩一颗。我把它绑在了姚护士长的身上,一到十点整就爆炸。现在是九点五十五分。你不是喜欢推理吗?你可以发挥你随机应变、过目不忘、思维缜密的那些比我强的长处,找到他们。你那么聪明,一定没问题。”
李春秋像疯了一样,揪着丁战国,将他一路扯到了栏杆边上。
越下越大的雪花从天空中洒了下来,丁战国的上半身已经被李春秋摁到了楼顶的边上。李春秋抓着他,嘶吼着:“他们在哪儿?告诉我!”
丁战国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摆布,丝毫不反抗:“十点整,索菲亚教堂的钟声就会准时敲响。现在,你还有四分四十秒的时间。”
“嘭”,远处,又一颗礼花遥遥地响了起来。李春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夜空中的礼花,身子微微一震。
丁战国笑了笑:“别急,看在我经常去你家蹭饭的交情上,我可以给你提个醒。”
李春秋死死地看着他,一双眼睛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们所在的那间教室,跟别的教室不一样。你一向心细如发,什么样的细节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想想看,他们在哪儿呢?”
李春秋额头上的血管凸起,他飞快地想着,脑子都快炸了。忽然,他想起刚才整座教学楼灯火通明的瞬间,只有三楼一个不起眼的房间,似乎还黑着灯,那正是被砸烂了灯泡、无法照明、关着姚兰和李唐的那个教室。
想到这儿,李春秋丢下丁战国,飞一般地冲向三楼。他边跑边看,一间间亮着灯的教室从他身边闪过。
突然,他刹住脚步,定在了一间黑着灯、拉着窗帘的教室前。他低头一看,房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铁锁。他已经急疯了。
被李春秋丢下的丁战国,踩着一双皮鞋“咔嗒咔嗒”地慢慢走下了楼梯。
他走得缓慢,一步步走下来,脸上带着戏耍老鼠的猫所特有的那种自得劲儿。
李春秋使劲地拍着门,拼命地喊着:“姚兰——姚兰!李唐!你们在不在里面?”
教室内似乎传来了一点儿轻微的动静。
月光下,那把铁锁一动不动。李春秋焦急万分地四下寻找东西砸锁,他看见了走廊拐角处安装着的一个消防柜。
于是他疯了一样地一路冲过去,一把将柜门拽开,在消防器材里奋力翻找,忽然,一把长长的螺丝刀映入他的眼帘。
“咔嗒咔嗒”,丁战国从走廊的另一端拐了过来。
远远地,他看见李春秋正半跪在那间黑着灯的教室门口,满头大汗地撬着门锁。
李春秋死死地咬着牙,就差最后一步了。
忽地,门锁断了。
李春秋猛地一脚将门踹开,冲了进去:“姚兰——”
丁战国没有跟过来,只是远远地看着李春秋,他眯着眼睛,脸上有一种微妙的表情。
就在李春秋来到奋斗小学之前,他将姚兰和李唐带进了这间教室,绑在了椅子上。他把他们嘴里堵上了厚厚的布,让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接着,他再将那根电了胡须男子的电线缠到了他们母子俩的脚腕上,又故意将身后的一把螺丝刀藏进了消防柜。他就是想让李春秋亲手摁下电死他们母子俩的开关,他实在是太想看看李春秋发现老婆孩子是自己杀的时候,那种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表情了。
站在远处的丁战国,想象着李春秋进去后亲手杀死姚兰母子的画面;想象着李春秋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巨变打击得体无完肤,傻跪在地;想象着那个时候,自己再从背后一枪将其击毙,让他倒在一片血泊中完美的场景。
这样想象着,走廊里的丁战国把枪抽了出来,快步走了过去。
忽然,他听见“扑通”一声,似乎正是李春秋跪倒在地的声音。很快,他听到了李春秋痛苦地叫了一声:“姚兰——”
果然,事情与他的想象和计划如出一辙,他的嘴角终于微微地扬了起来,走到教室门口,往里面看去。
黑暗中,他恍惚地看到,地上隐约伏着一个人形。
丁战国毫不犹豫,对着那个人形开了一枪。
突然,窗外腾起一束焰火。那个所谓的人形也现出了真相,是一把搭着李春秋大衣的放倒的椅子。
丁战国愣住了。
“乒”的一声枪响,响彻了整间教室。
眉心中枪的丁战国不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仰面倒下,摔在了地板上。
李春秋慢慢地走了过来,低头看着丁战国的尸体,说:“谢谢你的提醒。从光明乍一下进入黑暗,确实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