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考试很快就放榜了,叶信芳这次勇夺第三,得了榜首的照样是那个小讨厌鬼。
刘俊彦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成绩不佳,但也吊着车尾上了榜,而吴山,却黯然离去。
原本还算热闹的寓馆,此时也冷清了起来。
照旧是天不亮就出门,最后一场考策论,连考两天,算是一场硬仗,叶信芳有些担忧刘俊彦的身体,虽然风寒痊愈了,但身体看着还是有些虚弱。
他却不愿意放弃,若是这一场放弃了,又要从县试开始考。
而如果过了府试,哪怕院试没有过,下一次院试开考,可以直接去考,不用再经过县试和府试的摧残。
叶信芳劝不住他,只是再三叮嘱,若是觉得不舒服就提前离场。
在考场外,叶信芳还看见了宋修之,头虽然抬得高高的,但在一群成年学子中间,还是跟个小鸡仔一般。
最后一场考策论,就是指在当前政治问题中选一个,由考生向朝廷写一篇献策的文章,有点像现代公务员考试面试出的那些题目,考生的作答必须提出解决办法,并且要言之有物,策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更多的是在考察学子们解决问题的能力。
最后一场,经过千军万马,三千人杀得只剩下一千百人,而最后成为童生的也就三百人。
青山县本是小县,送考的人数只有百人,大县送考五百人,中等县送考三百人,最后第二场的第一和第三都是来自青山县,让这个小地方在府城狠狠出了一回风头。
考试座位是按照上一场的成绩来的,所以这一次,叶信芳的位置十分靠前,他前面的考棚就是宋修之,他一个人单独一排,而叶信芳与另外八人一排。
叶信芳想着,这案首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是心理素质不好的,怕是给考官吓得手都拿不住了。这熊孩子年纪轻轻,每次都是第一,显然心理素质是极好的。
真是脑残儿童神经粗。
这次考试一共有三题,一道关于教化民风,一道关于水患,一道关于皇帝去年发布的那道“惠农令”。
策论表面上是献策、阐述,但是封建科举考试,有一个绕不开的内核,就是歌功颂德。如第一题,叶信芳从历朝历代的民风政策说起,分条评判优劣,然后又将本朝的相关政策全部阐述一遍,重点是吹捧,重点中的重点是吹捧本朝皇帝的政策。向第三题的惠农令,那更是要往天上吹捧,措辞华丽,极尽夸张之能事。
叶信芳暗搓搓的想着,宋修之这个铁头娃会怎么写,是一副实话实说,还是跟他一样吹吹捧捧。
他先是列提纲,然后再慢慢的开始在草稿纸上书写,写完第二篇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照例是清水加馒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变少了,叶信芳感觉这馒头好像大了一点。
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叶信芳小心翼翼的将笔墨纸砚收拢在一边,趴在桌子上睡了半个时辰。
待休息足够后,方才开始答第三题。
等到全部题目做完,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
考场内也开始发放棉被和晚饭了,晚饭是一碗清汤和一大块面饼,清汤颜色清浅,里面几乎见不到油花,据说这是一碗鸡蛋汤,叶信芳只觉得别说蛋花了,连蛋壳也没看到,喝起来还带着一股刷锅水的味道,面饼很硬,但味道尚可,叶信芳就着清汤一口一口的吞咽下去。
棉被挺脏,看着上面有不少污点,味道有些怪异。跟棉被一起发下来的,还有两根蜡烛,这两根蜡烛是定量的,一旦用完,就没有了。
叶信芳不想在夜晚继续誊抄,况且他得时间还算充足,吃过饭后,随意的考棚内走动着消食,衙役们见他没有闹出什么响动,也不理会。再次解决完生理问题,叶信芳便盖着棉被将自己卷成一个蚕蛹。
夜晚有风,透过前面敞开之处,呼呼的往里灌,叶信芳无论再冷也伸直双腿,这是他多年的习惯,腿蜷缩起来是越缩越冷,而伸直双腿才有可能慢慢变暖。
“我的卷子!”考场上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叶信芳吓得一个哆嗦,隐隐约约听见谁说了一句“着火了”。
接着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甚至还听到了几声刀器摩擦的声音。
“我的卷……”像是被人捂住了嘴一般,那声音戛然而止。
叶信芳又听见似乎是拖动的声音,他不敢多想,随意一眼,看见前面宋修之的考棚,原本还透着微弱的烛火光,不过片刻,就暗了下去。
一夜无梦,晨起时,叶信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还好,他有些担心刘俊彦,对方那种典型的书生身体,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早饭还是面饼清水,叶信芳有些怀疑是昨晚上吃剩的,万幸没有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