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着碗,一口气喝完,苦涩的药味令她蹙起了双眉,“这是什么药?怎么这样苦?”比她以前喝过的所有的药都还要苦上许多倍。
宗政无忧转开目光,随口道:“安胎药。良药苦口。”
她转眸,看了眼帐内昏黄的灯光,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一次,我睡了多久?不会又是半个月吧?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宗政无忧放下碗,用手指拭去她嘴角溢出的一滴褐色药汁,“还在拂云关,你睡了三个时辰。”
才三个时辰吗?她怎么觉得头那么沉?像是睡了很久很久,睡醒了,比没睡之前的感觉还要疲惫。
她疑惑的皱眉,明明在战场好好的,怎会突然昏倒?这几个月,她的身子总也不正常,原以为嗜睡和容易疲惫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可现在想来,好像不那么简单。记得可儿和几位替她把过脉的大夫都说过她的脉象很奇怪,还有她的头痛症,以及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尘风国王宫里的那一夜,她听到的声音,看到的模糊景象,那一声脱口而出的“齐哥哥”……回来的路上,她一睡便是十几日,无忧不经意流露的哀伤,可儿的沉默……这一切,似乎都意味着不寻常。
“无忧,我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孩子……没事吧?”她语气忐忑,问完感觉到宗政无忧身躯震了一震,他低眸轻斥道:“别胡思乱想!孩子没事。”
真的只是胡思乱想吗?她心中越来越不安,但见他面色不悦,眉心纠结,她便掩下那些情绪,淡淡笑道:“孩子没事就好。你别一直守着我了,刚攻下紫翔关,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去忙吧,我再睡一会儿。”
宗政无忧点头,让她躺回床上,嘱咐她好好休息之后,才离去。
估摸着他走远了,她才掀开被子,穿衣起床。
外面天色很黑,她转出大帐,想先去看看昭云。
灰色的营帐里,昭云坐在床上,睁着暗淡无神的双眼,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自从眼睛看不到,听觉就变得灵敏,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听得十分清晰。清浅的脚步声从帐外传来,她轻声问道:“是谁来了?”
漫夭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道:“昭云,是我。”
“哦,是姐姐啊。”昭云声音平静,微微一笑,不似前几日的疯癫狂躁。
漫夭欣喜的握住她的手,高兴道:“昭云,你能听出我的声音了?”
昭云点头,回握住她的手,语带歉意道:“对不起,姐姐。让你担心了!”
漫夭愧疚道:“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害了你。”
昭云黯然摇头,竟然宽慰道:“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这怎么能怪姐姐呢!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被发现,姐姐不必自责。”
漫夭心头一酸,昭云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亏欠她。还想再说话,这时帐帘被人掀开,萧煞拎着一个人大步走进来,将那人毫不客气的往地上一扔,还踹了一脚,厉声道:“跪下!”
那人双手被反绑住,嘴里塞了布条,被狠狠踢了一脚,痛得叫不出声,只是闷哼。他听话地跪好,抬头看到坐在床上的昭云,面色惊变,恐惧又慌张地猛地摇头。
昭云听到声音,叫了声:“萧煞?”
萧煞见漫夭也在,稍微愣了愣,然后跟她打了个招呼,才对昭云道:“郡主,昨日萧煞对郡主承诺,一定会将这禽兽带回来交给郡主处置。现在,他就跪在您的脚下,您想怎么处置他都可以。”他说着扯掉那人嘴里的布条,那人立刻叩头求饶道:“求郡主饶小的一命,我不是人,不该对郡主起色心……”
“啊!啊——!”昭云一听这人声音,面色立时惨白,忽然发起狂来,双手抱头,惊惶大叫。
漫夭惊道:“快让他住口。”
萧煞立刻点了那人穴道,帐内顿时安静,昭云蜷缩成一团,纤瘦的身子不住的颤抖。漫夭心疼不已,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煞缓缓走到床边,语气温和道:“郡主,您不必害怕,有萧煞在,不会再让别人伤害您。这个人,您想让他生,还是让他死?或者……生不如死。我都能替您办到。”
昭云慢慢抬起头,忽然朝他的方向扑了过去,萧煞接住她,她便扑到了他的怀里。
漫夭一愣,萧煞何时和昭云走得这么近了?他刻意的示好让她感到奇怪,而昭云扑到他怀里的动作更让她惊奇,她皱着眉头,看着这奇怪的两人,只见昭云在萧煞怀里,依赖般的说道:“萧煞,我好怕!我不要见到这个畜生,你快让他滚出去。”
萧煞安抚道:“好,我叫人带他出去,您放心,您受过的苦,我一定让他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