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五年了,她依然看不透它。
善待父母她明白。
可霍旭又是谁?
裴川明明很好,为什么未来的自己称他为“魔鬼”?
她依照本能下意识对裴川好,却没有能力用一直以来孩童的心智去篡改他的人生。
代号能被称为“魔鬼”的男人,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啊?和现在的家庭破碎有关吗?
贝瑶告诉自己沉住气。
她一直活得很真实,没有被多出来的记忆束缚,活成自大的人。她的记忆零散而残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然而贝瑶也没想到,开学的时候,裴川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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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裴浩斌已经和金晓晴建立起了恋爱关系。
金晓晴说:“我有一个女儿,比你儿子小一岁,挺听话的。要是以后我们真的在一起,她肯定得跟着我们一起住,你的儿子会介意吗?”
裴浩斌为难地皱眉。
然而女人失落的神情让他一震,他说:“我会把你的女儿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来看待的,小川从小孤单,又因为我的职业,害他失去了双。腿,我希望你们能多多包涵他,他那边我会去说的。”他握住女人的手,说道,“放心吧,我以前因为事业不顾家庭,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以后你和孩子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女人被他哄笑了:“我当然相信你。”
远在家里的裴川也笑了。
他第一次抽烟,双指夹着一根“中华”香烟。这玩意儿在零几年价格挺贵,呛得他直咳嗽。
然而听完了他们谈话,他三支烟已经抽完了。
他学什么都快,包括抽烟。
他心里没有第一次被抛弃那么难受,他甚至更为平静地远程破坏掉了父亲手机中的程序。手机在裴浩斌口袋中黯淡下来。
裴川漫不经心按着打火机。
他说过世上的谎言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为什么他的父母非要一一尝试呢?
裴浩斌第一次陪女人去咖啡厅,却不是带着他的母亲,而是深情款款对着另一个“一见钟情”的女人。
裴川觉得好笑,便也真的笑了。
烟雾缭绕中,他扔了烟头,踩灭了它。
他想,他以后不需要父亲,不需要母亲,不需要家庭,也不需要爱人,那自然就活得轻松了。从前他渴望家庭,一直让自己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活着,不跳级、规矩听老师的话。可他突然发现这些都很可笑,他做给谁看呢?
他们都会走的,他所珍惜的,一直都在不断失去。握得再紧,任凭他智商超群、手腕通天也留不住。
十五岁这年养活自己,对于别人来说很难,可是对于裴川来说很简单。
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为父亲好好养老。然而内心深处日渐滋生的暴戾与绝望告诉他,他不为他送终,那就是最后的仁慈了。
裴川按亮打火机,火光照出他冷漠的眼。
还好,还好他是去三中了,不然贝瑶会吓坏吧。她那样爱笑又娇怯的性子,向来最讨厌就是他这种人了。
这种乖巧的好姑娘,这辈子注定与他无缘。
九月一号,每逢开学必将下雨再次应验了,贝瑶打着伞,护着书包,给裴川打电话:“你在哪里呀?我到公交站了,没看到你。”
裴川翘腿坐在远处的出租车里,遥遥看着少女纤细美丽的身影。
小雨淅淅沥沥,无数路人回头看她。少女精致柔和的美丽,脆弱易折。他扯了扯嘴角,笑道:“我骗你的,你是不是蠢?谁他。妈要和你一起读六中了,爱去自己去。我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