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号角声?”
曹操眸子里掠过一丝精芒,倏然望向身边的程昱,程昱亦凝声道:“号角声似起自左方。”
曹操、陈宫、程昱以及曹洪、乐进、李典诸将几乎是同时转头,遥望左方。
左方,一杆血色大旗诡异地破土而起,自空旷的原野上渐扬渐起,疾风呼啸、大旗飘扬,血色旗面迎风猛然展开,朝阳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恰好照射其上,霎时灿起“八百流寇”四个张扬大字。
“八百流寇!马跃的八百流寇!?”曹操霎时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已经遁而远走了吗!?”
“这不可能!”负责刺探的曹洪吃惊地尖叫起来。“这不可能!我派出地探马已经搜遍了方圆数百里地面,所有的森林、狭谷、芦苇丛,但凡能够藏下上百人地隐秘之处,皆搜了个遍,绝无半丝踪迹,八百流寇怎可能突然出现在此?”
陈宫和程昱悄然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眸子里同时掠过一丝忧色,八百流寇这个时候突然杀出。还真是伤脑筋啊。看来,还是小瞧了马跃了,只是,这厮的千余铁骑是如何瞒天过海、骗过曹洪探马的耳目呢?如果只是几十人,要想隐藏形迹固然容易,可如果是上千人的大军,而且还是骑军,可谓难如登天。
陈宫、陈昱既惊又奇。
“莫非是逆贼虚张声势?”
曹操的小眼睛倏然眯起。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杆血色大旗破土而出后,迎风烈烈一荡,黑压压的骑兵已经从地平线上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气势汹汹汇聚到了大旗之下。那一片青碜碜地青铜甲映着朝阳地光辉,散发出耀眼地寒芒,森冷地杀机,自原野上无尽地弥漫开来。
颖水河畔。冷血的屠杀仍在上演,心无斗志的黄巾贼兵根本就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被夏侯惇、夏侯渊、关羽、张飞几路精兵切割成数个小块,然后一口一口地吞噬掉,在赏钱和军功的驱使下,汉军将士三军用命,个个都成了泠血的屠夫,冷漠地收割着黄巾贼兵卑贱的性命。
生逢乱世。生命再不是生命,只是一串串地赏钱,仅此而已。
张梁不是马跃,白龙滩上的奇迹终究没有在颖水河畔重演。再有半个多时辰,一切就将尘埃落定,所有的黄巾贼兵都将成为汉军将士的赏金,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八百流寇突然鬼魅般出现。这只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曹操背后直冒冷气。环顾左右,陈宫、陈昱眸子里亦有凛然之色。
“鸣金收兵。脱离战斗。”
“当当当~~”
曹操一声令,清越的鸣金声响彻云霄。
曹操虽心有不甘,却知道再与黄巾贼兵缠斗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果不能在八百流寇骑兵杀到之前排列成齐整地军阵迎敌,要不了多久,溃乱的就该是汉军了,数千汉军将士就会变成现在的黄巾贼兵,成为任人宰割的绵羊。
曹操别无选择,只能下令鸣金收兵。
然而,此时鸣金收兵,真地还来得及吗?
夏侯惇一枪将一名黄巾将领扫落马下正欲补上一枪将之刺死,耳畔忽然响起了清越的鸣金声,不由讶道:“咦,鸣金了吗?”
“撤!全军撤退~~撤~~”
虽然不解,夏侯惇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对那名黄巾将领的追杀,引军撤退。
张梁从地上翻身坐起,背后冷汗直冒,想起方才惊险处,犹自心悸莫名,刚才,死亡离他是如此之近!如果汉军的鸣金声晚一刻响起,他的咽喉肯定已被洞穿。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张梁神情恍惚、疑在梦中。
……
“喝~”
“呼噜噜~”
马跃轻轻一挟马腹,战马打了个响鼻,放开四蹄、缓缓前行,马跃身后,周仓将手中那杆血色大旗往前狠狠一招,八百流寇顿时就像水流漫过堤坝,沿着平坦的原野缓缓漫卷过来……
“来不及了!”曹操眸子里精芒一闪,向曹洪道,“子廉,即刻率本部精兵上前截住流寇骑兵,在大军结阵完毕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他们过来!”
曹洪倒提长刀,咧嘴森然一笑,厉声道:“主公放心,但教曹洪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放流寇一骑而过,弟兄们,随我来,汉军威武~杀!”
“汉军威武,杀!”
曹操身边最后剩下押阵的一千精兵狼嚎响应,追随曹洪马后,无所畏惧地向着席卷而来的流寇铁骑迎了上去。
就凭这一千人也想挡住铁骑地冲锋吗?曹操。你也太小瞧我八百流寇的兵锋了!今天,就让我马跃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目睹曹军动向,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森冷的笑意,将面罩拉了下来,霎时间整个脸庞都已经隐在狰狞地厉鬼面罩之后。马跃身后,千余流寇铁骑亦将头盔面罩拉下,只见铠甲森森、鬼脸重重。阴冷恐怖的气息在天地之间无尽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