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政大声呼叫,情况的糟糕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像,跟对手简直不在同一个级别,他不停上下跑动,热肤挥汗,浸湿衣襟,局势既激烈危急又憋闷难受,他无暇顾及别的事情,全心全意投入到比赛中。
王龙欲哭无泪:这种情形还怎么指挥?我这个临时教练有什么用处?黑超队员控球时间高达百分之七十五,自己能偶尔碰到球已经算是技术过硬了。
方立家衣衫飘扬,行动如风,谁也不敢碰他,谁碰他就假摔,反正冒牌裁判廖学兵偏袒着呢,弄不好又来上一张红牌,这球还用踢吗?
黑超八号中场孔则思一人把二班三名防守队员耍得团团转,勺子、穿档、假动作,实在不行就硬撞,身体条件摆在这里,任谁敢小觑。甚至有一次三名队员同时被撞飞,他却浑若无物。
什么叫做大人欺负小孩,这场足球赛已经做了最好的诠释,想捏你脸就捏你脸,想弹你小鸡鸡就弹你小鸡鸡,根本没能力可以反抗,反正是一团面团,任搓。
如果有谁玩电脑游戏,尽管游戏再精,画面再美,可是难度太大,只要人物一出场就挂,谁还有兴趣继续玩下去?同是这个道理,二年二班在丢了四个球之后,已经丧失基本的斗志,宛若待宰的羔羊,紧绷着脸,耐烦度降到最低一线。
廖学兵跟着足球在跑,时而张狂地大笑:“同学们,生活就像是强奸,如果不能抗拒,就闭上眼睛享受吧!”
崔政恨得差点咬断牙齿,大口喘气道:“李玉中、钟佰,捏爆他们的卵蛋!快!快把球传给我!”
但是没人响应,不少人都想:“拖过这几十分钟吧,我就当是在享受好了。”
周安做为关慕云的替补上场,被长期排挤在班级集团之外的他分外卖力,窜上窜下,远远见到球就冲了上去,别人一传球,足球瞬间出现在球场另一侧,他又赶紧屁颠屁颠跑过去。只可惜身体不尽如人意,工作了一个晚上早累得不像话,不一会儿喘得跟风箱似的。
黑超队员见这小子挺积极,趁他抢球的当儿一记手肘击在下巴。周安受了警告立即退缩了,又变成平时那副可憎的胆小老鼠状。
廖学兵一直在抽空关注周安,见这小子烂泥扶不上墙,不禁摇头道:“难道非得扒你裤子,你才敢还手吗?”
主力队员蒙军和李玉中喝了一夜的酒,战斗力大打折扣,病恹恹的浑不似往常生龙活虎的样子。李玉中毕竟比蒙军有脑子,廖学兵在观察周安,他也在观察廖学兵。那帮蓝队球员人人都是悍气满脸,老子天下第一几个字活像挂在胸口的招牌,不像是汽车修理工同事,反而更像黑社会成员。
他灵光一闪,这些人对老师必恭必敬犹如孙子,而老师那么能打架……会不会是某个小帮派的小头目?
李玉中想起某次跟卷毛哥在一起,那天在酒吧里卷毛赌球下重注输了,又叫又骂,说一个叫做李前的四号后卫是个大败类。这个蓝队的四号也叫做李前,难道……
黑道赌球超级联赛他一直听说过不少,不光帮派大佬喜欢,那些混在底层比如卷毛大头之类的瘪三也狂热得很,时常在他耳边念叨。黑超球队来历不小,大都是黑帮里素质极高的小伙子,野蛮暴力、技法超群,更有人会胁迫国内职业联赛的二线队员来帮忙踢球,黑道上就是这样,不管你请的是什么人,只要能踢赢!
黑超联赛一场球下来,骨折三四个人,红牌三五张不算过分,群殴、痛打裁判司空见惯,输了钱的赌徒捅死所下注的一方队员,也有好几个了。
但是赢了球的球队,在黑道上也享誉极高的声望,收入十万百万只是小数,要是有谁敢动一根毫毛,根本不想活过第二天,自然会有保护他们的黑帮出手了结。
李玉中听卷毛说过的李前所在的队伍,就是雄霸黑超联赛两年冠军宝座的队伍,从重重血路中杀出来,拼掉另外同样野蛮的十一支球队,登上联赛的巅峰。一时,想打残这支队伍成员的人多不胜数,可是视他们为宝的黑帮却更多,而且这支队伍成员很杂,虎帮、飞车党、金鸡会、黑龙堂都有人在里面,动其一则牵全发,影响极大,换句话说,他们完全可以作威作福,欺负一些低级人物。
这个李前似乎就在眼前,而且强悍更胜传说,李玉中怎能不激动万分,要是跟李前沾上一点关系,基本上不用害怕卷毛的报复了。
慢着……李前这种人物为什么在廖老师面前像条哈巴狗,只会摇尾乞怜?只有三种可能,一是此李前非彼李前,二是廖老师掌握了李前的把柄,令他无奈屈服,三是廖老师也是混黑社会的,而且肯定是老大级别。
再仔细推敲一番,廖老师掌握了李前的把柄?似乎不太可能,李前什么人物?会甘心受摆布吗?廖老师是混黑社会的?更像是扯淡。在世人眼前,教师这份光荣的职业几乎是处在黑社会的对立面,何况他要是黑社会的老大,还用得着苦哈哈的当老师混日子吗?
确实,想法都对,只不过老廖这人不可以常理度之,为了求得内心的宁静,连售货员、推销员都干过,当老师不足为奇。
只剩下第一条理由,此李前非彼李前,中海市一千多万人口,同名同姓的还少了?可是李玉中仍惴惴不安,都是四号,都是后卫,都是踢球凶悍的人,哪有那么巧合的?
廖学兵落在他的眼里,越发神秘了。
黑超队不管李玉中在想什么,孔则思带球过来时见到他站在当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冷笑道:“小子,挺横嘛!”立即拔脚劲射,皮球擦着他的头皮而过,带出一屡头发,划了一道弧线掉进球门里。
李玉中惊醒过来,头皮火辣辣的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