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其身形,第五伦最初还以为是马援,再瞧又不太像,少了马援的任侠痞气,多了些文质彬彬,送到大门外,将一份脯肉交给严尤,又朝他两拜。
然后目光还落在了门外静候佳音的第五伦身上,笑着点了点头。
赠之以雁,还之以脯,意思是今天第二礼算成了。
虽然知道十拿九稳,但第五伦还是松了口气,朝家主人长作揖。
等严尤回到车上时,第五伦才知晓,方才那位,乃是马援的三哥,增山连率马员,字季主。
几兄弟里,马员与马援最亲,看在弟弟在他府邸外跪了半天的份上,专程找理由跑回家一趟。
毕竟天下没有大赦,马援现在还是在逃通缉犯,难以露面,而二兄马余又去遥远的扬州做州牧去了,这家主人只能由马员来当。
第五伦孝义之名早就传到茂陵来了,又听马援捏着鼻子吹嘘一通后,人品才干是没问题,唯一可惜的,就是家世差了点,马员比弟弟更看重这点,士族还是要有士族的傲气嘛……
但第五伦却能请得动前任三公严尤来作宾,足见不俗,马员自是欣然应诺。
“马季主问,第五伯鱼是我什么人。”严尤笑看第五伦。
“我说,你是我故交弟子,也如我弟子一般,伯鱼认么?”
第五伦先是一愣,旋即立刻下车朝严尤长拜:“子云公授我以文学诗书,伯石公授我以兵法武道,伦受益匪浅,早就拜师之愿,求之不得!”
桓谭要这么占他便宜,第五伦是不认的,但严尤这兵法家身上,确实有不少东西值得学。毕竟严尤乃是新朝建国以来,外战唯一一胜的保持者,把高句丽打成了下句丽,这声老师叫着不亏。
严尤叹息:“子云之丧,乃是受我牵连,这几趟为你做宾,也算是了却愧疚了。”
又赞道:“方才席上,马氏淑女为我斟醴,确实礼仪得体,伯鱼好眼光啊。我听说你与马援为友,乃是生死之交,如今又娶其女,也算一段佳话。”
第五伦唯唯应是,心里却急,所以,问到的名什么时候能告诉我?
今日问名,要问的便是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然后才能用这生辰年月日,进行下一项“纳吉”,占卜当事人之婚姻是否适宜。
这还是小事,无非是给巫卜加点钱,让他说好不说坏。
关键是第五伦处了一年多,依然只能用“不肯透露姓名的马姑娘”来称呼对方,是否有点不合适?
严尤却偏要吊第五伦胃口,直到快到长陵时,才取出两份红色的帛布,先给他一张:“这是名。”
第五伦一点点打开,却见上面是熟悉的笔迹,马氏淑女亲自所写。
“婵婵。”
第五伦脸上露出笑意,不容易啊,撩了一年,这下总算是自报姓名了。虽然男子多用单名,但王莽的姓名改革还没革到广大妇女头上。婵者,意为女子姿态美好,亦有用来形同月亮的。
“这是字。”
严尤将另一份帛交给第五伦,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只是能拥有字的女孩,基本都是士族之家,只在贵族女子往来时相互称呼用,对一般人连字都不报。
第五伦再启,入目的却是马援那刚毅的笔锋,上书两字,差点戳瞎他眼。
“女主!”
……
马婵婵极柔和的名,撞上这很霸道的字,让第五伦哭笑不得,一听就是马援这厮给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