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竟出了神,他疑惑地唤了我一声,我才回了神,微垂下眸:“公子谬赞了。”
他转头望向天空皎洁的明月:“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如此月色,扶柳可有雅兴与我同赏?”
或许我不该跟他再有接触,我应该逃离他,可看见那月,那笑容,我竟不想拒绝,遂轻轻点了点头。
不同于倚梦阁的前厅,后院中清静异常,夜风习习,拂过假山,在院中如镜的小湖上泛起圈圈涟漪。
这里种了许多琼花,花朵已经闭合,成了一个个雪白的小球,但香气不减,依旧淡雅清质,闻着很舒心。
琼花树下,我和洛煜城坐在一个小石桌前。
他酌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我接过,与他一碰杯,微掀起面纱,喝下。
他转着酒杯,笑着看着我,道:“扶柳的眼睛真是很好看。”
我淡然:“令公子想起了故人?”
“是。”他又酌一杯,“你的眼睛与她一样纯净……扶柳的气质不像适合在这种烟花之地,既然我们也算君子之交,不如我帮你赎身?”
我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不可以。”
“为什么?”
“公子与扶柳只不过萍水相逢,公子如此做,难道昨天的那位小姐不会生气么。”
“她只是老爱缠着我。罢了,知道扶柳也不会答应让我帮忙,今晚的月色,不要浪费了才好。”
“那奴家为公子抚琴吧。”
我将琴放在草坪上,就这样坐了下去,十指拨响琴弦。
他闭目静静听了会,突然伸手折下一根琼树枝,舞了起来。
那琼树枝在他手中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内力激荡,琼花枝乱颤,纯白的花瓣簌簌落下,恍若一场大雪。
他的身姿如游龙,若惊鸿,我看得有些痴了,仿佛回到了以前的岁月,也如这般,我抚琴,他舞剑,他笑着对我说将来会娶我做唯一的妻子。
可我在最后关头离开了他,投入冰冷的天山,让他空等十年。
我,罪无可恕,欠他太多吧……
曲毕,他停下身姿,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头。我就静静等着他,夜风无语。
过了半晌,他突然一仰头,吸了口气,回头时微笑已浮在脸上:“扶柳的琴声也与她很像。”
“公子何苦如此执着呢。”
“我曾对她说过,我要娶她做我唯一的妻子,我要守信,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轻声道:“或许她根本就不爱你,所以才会走。”
他一怔,我不敢看他受伤的表情,过了半晌他突然苦笑道:“可我爱她。”
一个人执着于什么,就会被什么所累。所以阿城,我们都逃不掉。
“今晚出来太久,我得回去了,免得那个小丫头又来找扶柳的麻烦。”
我站起身:“公子慢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融入夜色中,心中苦涩不已,自从遇见宁夜寒,我就注定要欠他,而且一辈子都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