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见他如此无礼,正准备回叱,却被晚棠抬手止住,对着壮汉道:“阁下诚厚,这价,不高。”
晚棠注意到,身旁这马毛色油亮,额头隆起,双眼突出,蹄子好象垒起的酒药饼,正是前世赵彧提到过的千里良驹的模样。似这样的雄骏宝马,卖一千两都不为过,他只卖五百两,应是十分着急用钱了。
壮汉听闻晚棠说这价格不高,似是门道中人,脸色好看了几分,问道:“姑娘可是要买?”
晚棠摇了摇头。
壮汉顿时火冒三丈,吹胡子瞪眼道:“那你在这问什么问?走开走开!晦气!”
晚棠并不着恼,微笑着道:“阁下稍安勿躁,我虽不买你的马,但也是诚心与你做笔交易。看得出来,阁下舍不得这马,现下低价卖出,应是遇到了些许难处。与我成交,阁下不仅能保住这马,更能解了当下燃眉之急。”
壮汉见这小姑娘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但三言两语便道出了自己的处境,抛出的彩头也让自己有些意动,不禁问道:“你说说,什么交易?”
“不急。在谈交易前,敢问阁下故土何处?”
“吐谷浑。”
听得想要的回答,晚棠心中满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阁下可知‘青海骢’?以前可有接触过?”
壮汉很是诧异,要知这青海骢是吐谷浑的稀罕物,她一闺阁后院的小姑娘,知道的倒是不少。他微微抬起下巴,语气傲然道:“我怎会不知?我家世代驯马,‘青海骢’便是我曾祖培育出来的千里良驹。”
晚棠听罢大喜,没想到机缘之下竟寻得了青海骢的宗匠,按捺住心下雀跃,扬着嘴角道:“如此甚好。交易很简单。我以两月为期,租下阁下和阁下的马。这段时间里,阁下和阁下的马均为我所用,入我府上,听我吩咐,事成之后,我将付给阁下一百两纹银作为酬金。”
她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当然,我让阁下做的,绝不会是伤天害理或是力所难及之事,我保证,两月后阁下和马儿都能全须全尾地从我府上出来。”
壮汉听后,想也没想,直接说了句不成。
并非他不想做这交易,实是自己已欠下了二百两的药钱,日后还需继续熬药,这小姑娘开出的酬金仅区区一百两,能解什么燃眉之急?
他摇了摇头,伸手一摊,再次请晚棠一行离开。
晚棠不解,这位壮汉刚刚明明已经动摇了,自己开出的条件也都是于他有利,为何如此干脆地就拒绝了?难道是自己开的赁价太低了?
她算了算,当掉阿娘留给她的几个耳环镯子,加上这许多年自己偷偷攒下的月钱,这已经是自己能拿出的所有私房钱了。
按道理,自己只租不买,且时间又只有两月,一百两应是高价才对。
晚棠不死心,并不挪步,脑中飞快想着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这时一阵风拂过,遮面的幕纱被吹起几寸,她在这空当里瞧见,这壮汉的双手有些蜕皮,且指尖处颜色发黄,拇指,食指与中指染色最深。这样的一双手,当是常年抓药熬药所致。
晚棠心下微动,顿了一顿,转而对着他问道:“阁下的难处,是否与药石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