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喜道人也只是粗通文墨,大概也只会画几张符纸,写个自己大名,哪里会是受过多年系统教育的杨满月的对手?
别人直接把圣人搬了出来,他敢反驳么?
“呀,杨家娘子说得也有道理,莫不是那符篆真有什么问题?”
“杨满月爹爹虽然未中秀才,可学问也不差哩。是咱们叶家的先生呐,若是不死,明年科举年定要再去的,没准就成秀才老爷了。”
“没听是书上这么写的么?那可都是圣人说的话,应该不会错!”
“该死的!这老道之前我也请过他做法,的确如杨家大姐儿说的那般,手一直摇,那符就烧起来了。”
听着乡民的议论,多喜道人脸色越来越白,看着杨满月的眼神也越发怨毒。
那叶婆子更是气得脸都红了,忽然大声呵斥道:“老娘听你放屁!你说圣人说过这话就说过?圣人什么时候说的,在哪本书上,你倒是找出来我看看?”
“哦?”
杨满月轻笑,“倒不知叶家婆婆也识文断字呢……”
轻轻一句飘过去却是重重一下落在叶婆子脸上。
她虽出生小地主家庭,可却没读过书。这年头,家里有点小钱也是培养儿子了,哪可能请个西席来教闺女读书?
再者,一般小地主也没这个能力,西席的费用可不低咧!
一时间,气得脸成了猪肝色,指着陈氏大骂道:“陈氏!你们杨家素来以耕读人家自称,你便是这么教女儿的?!”
“咦?”
杨满月故作惊讶道:“叶家婆婆知道我家是耕读人家?既如此,为何要让这下九流之人来辱我?!”
她手一指那多喜道人,“区区下九流焉敢说我是妖孽附体?闲话少说,可敢把符篆打开于我等一观?”
“你若心中无鬼又何必推三阻四的?”
一个声音柔柔响起,只见叶柳氏缓步上前,拈着绣帕半掩着嘴,一副扶风若柳般的娇弱模样,可说出话却是刺得很,“我倒也算粗通文墨,却不知圣人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哦?这位婶子都读了哪些书?所谓学海无涯苦作舟,婶子没读过不代表圣人就没说过吧?”
杨满月笑米米地应着,“圣人之言浩瀚如海,就算是朝廷里的老学究都不敢说自己能熟读圣人言……”
勾唇一笑,声音凉凉地道:“其实婶子又何必纠结是哪本书上写的?最简单的法子让这位道长把这符篆打开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你!”
叶柳氏被杨满月夹枪带棍的话给刺个满脸通红。这话很恶心人,那意思就是在说,你一个粗通文墨之人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简单说,就是笑她没文化。
叶柳氏家里倒有个读书人,是她哥哥。参加过一次科举,也是童生。在大明,只要参加过一次州县级的院试无论过没过都能称之为童生。虽无文凭,旦好歹也能算读书人了。
叶柳氏在娘家的时候,哥哥读书,跟着凑热闹也学着认了几个字,但也就局限于会写自己名字的地步而已。杨满月这话一出口,心底的自卑无限放大。
本来女子没读过书也没什么。只是杨满月从小得父亲悉心教导,能识文断字,说是才女也不为过。她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满满的酸气在肚子里发酵,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指着杨满月道:“你若无鬼,为何不敢让道长为你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