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这里了,我对他的陪伴,我想只能到这里了。
后面的路,让他自己去走吧。
分道扬镳,他去送他的快递,我去律师事务所请人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包括一张十万元的欠条。这是我欠陈飞扬妈妈的,必须得还,房子等等,本来都是他的,我也不要。
再回家,我准备了一桌还算丰盛的饭菜,等着工作了一天的陈飞扬归来。
吴玉清回了房间,我尽量淡定温和用不伤害他的语气说,“飞扬,我们离婚吧。”
陈飞扬没说话,大手端着盛满米饭的白瓷碗,用筷子一下一下往嘴巴里刨,一边刨一边掉着眼泪,他不说话,一直在吃,我没看到他嚼,也没看到他咽,只看见他在刨。
一滴眼泪从我眼眶里滑落,沿着鼻翼的轮廓往下缓慢流淌,到唇边,我品尝到咸咸的味道。
我知道他在听。
我说:“我觉得这对你也不公平,你有权利享受被爱的感觉,那种感觉特别好,但是我给不了你。”
“别说了。”嘴巴里包着米饭,他刨饭的动作顿了顿,碗依然端在脸前,发出囫囵的声音。
我摇了摇头,该说的早晚得说,不管我什么时候说,他一上来的反应都会是这样的。我说:“我真的特别谢谢你,我知道你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都知道。一开始就是我不对,我觉得你这个年纪,正应该是谈恋爱,和兄弟一起打游戏唱ktv的年纪,因为我,给你带来了很多压力,这本来就不公平。而且……”
是,我打算说实话了,促使我必须跟他离婚的,还有一个原因,是王昭阳,因为他在等我。
陈飞扬没给我机会把话说下去,一把放下碗,“你别说了,别说了!”他吼,吼完一脚踢翻了吃饭的桌子,饭碗倒扣在地上,乒呤乓啷,一地碎裂的声音。
我想起来拦他,但陈飞扬是干嘛的,他如果风风火火地要走,根本就拉不住。
砰地一声关了房门,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哎。
也不能真的不管他,万一他出去出事了怎么办。我给陈飞扬的师父打电话,师父说陈飞扬去找他了,这会儿正厚着脸皮喝他封的那坛好酒。
还有心情蹭酒喝,看样子问题不大。
拜托师父照顾好他,我打算今天就不过去接他了,分开想想吧。我开始收拾东西,我不能给陈飞扬留下什么,我自己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除了王昭阳给买的那些书,陈飞扬喜欢看,就留给他看吧。
但属于我的痕迹,我想尽量带走,因为不希望陈飞扬在以后蓦然看见时,心里不太好受。我又回头看了一遍我们结婚时的照片和录影,原来曾经这样紧密在一起的两个人,想彻底的分隔开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论如何,我曾经走进陈飞扬的生命,他也曾走进我的生命。我会记着他,以另一种姿态爱着他。
简单收拾过后,第二天下午放学,再去拳馆,还是得找陈飞扬谈。
但陈飞扬不在,说打了个电话,刚出去一会儿,看样子不像要出去杀人的。我在师父休息的房间等他,平常陈飞扬他们也在这边休息,一帮人或坐或立聊天打屁。
桌子上,有一串珍珠手链,是上次我扔在这里的。
陈飞扬不敢拿回家怕我看到生气,大概又不舍得扔。看到这个,我想起小音,我会想,如果没有小音那件事情,我们俩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大约还是会的吧,没有相爱的婚姻太脆弱,何况我们都还这么年轻,心如此不沉定,很难经受住时间琐碎的考验。
走到这一步,无所谓谁对不起谁,谁不合适谁,只是无奈,只剩叹息。
陈飞扬回来了,目光冷漠地站在我面前,穿的很单薄,出去的时候没有穿外套。我看着他,有一丝怜悯。
我浅浅微笑,陈飞扬坐下,背对着我缓缓抽完一根烟,“我去见他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