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谣喟叹,她倒是想不去,然而夏兰秋本来就是拉了她来做挡箭牌的,她不出去晃一圈,依照他的脾性,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阴谋等着她呢。她莞尔一笑:“我去。”
夏兰秋点头说好,按铃叫人将餐桌撤了,这才和梓谣往三楼去了。
三楼的大厅里早已是宾客云集,他们刚到了门口,便有侍者来领路。梓谣估摸着大概就是去见那个德川先生了。果然片刻之后他们到了三楼半休息区的半开放式包间里,就见几个东莱人坐在里面,正用东莱语说着什么,看见他们,其中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秃顶男子站了起来,用一口纯正的华文说道:“夏桑,很高兴见到你。”
夏兰秋笑着和他寒暄握手,又向梓谣介绍:“这位就是德川先生。”接着对德川道:“这是我太太。”
“夏太太真是年轻貌美!”
梓谣向他礼貌地伸出手,德川却牵起她的手,放在唇上碰了一下。
梓谣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夏兰秋也是眸色一暗,说道:“德川先生,失陪一下,我得先带太太去跳支舞!”
“哟西,夏太太这样美丽,舞一定跳得极好的!”德川挑起了大拇指。
夏兰秋欠了欠身,拉着梓谣出去了。他走得有些快,以至于梓谣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梓谣以为他会带她去下面跳舞,不曾想他去却一直拖着她来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将她的手反复搓洗。梓谣的皮肤娇嫩,很快就被搓红了,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夏兰秋黑着一张脸,她不禁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夏兰秋拿眼睛瞪她。梓谣忍住笑,说道:“我都没有介意,你介意什么?”
夏兰秋一想也对,自己有什么立场介意?她又不真是自己的太太,不过想到德川那张臭嘴竟然亲在她手背上,他就觉得心里膈应得慌。这么想着表情倒是松懈下来,嘴巴却不肯吃一点亏:“我的太太怎么能随便给别人乱碰呢!”
梓谣一把将自己的手夺过来,往他手背上打了一下:“谁是你太太!”抬步就往外面走。
薄怒浅嗔,到让夏兰秋微微晃了一下神。
舞池里光影摇曳、裙裾翻飞。几个哥哥把她保护得太好了,梓谣从未跟哥哥以外的人跳过舞,此时不禁手心冒汗,碰触在夏兰秋温暖干燥的掌心里分外不适,心便也跟着怦怦跳起来。
夏兰秋的舞跳得极好,带着她转了几个圈,梓谣原本些微的生涩顿时就消弭于无形了。一曲舞罢,夏兰秋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红酒给她,碰了碰杯问她:“谣谣在法国上过学?”
梓谣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听得多了,对于他这样亲昵的叫法倒有些免疫了。
夏兰秋突然道:“你教我说法文好不好?”跟着他解释了一句,“我有个弟弟,也是在法国留学的,整天就在我面前嘚瑟炫耀,欺负我不会!”云梓谣突然就被他逗笑了,像他这样的人物,居然在意这个!她听过他说英文,流利得很,甚至比她说得都好。
后来才知道,他并不是完全不会,只是说得不够好。
饮完了酒,夏兰秋带着她将整个游轮几乎都走了一圈,明面上是带着她参观,实则梓谣知道,他一定是在熟悉地形。想到他现窃听器时的谨慎,便明白他是不会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下生活的,这就是所谓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回到房间已经是午夜了,梓谣拿了睡衣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夏兰秋蜷缩在双人沙上,西服随意地搭在沙扶手上,眉头微蹙,倒像是真的倦了。看着他那么高的个子,就这样缩在小小的沙里,梓谣心里忽然有些不忍,很想说自己睡沙就好了,但转念一想,自己是被他劫持来的,现在居然在可怜他?这算什么事!
这样想着,便心安理得地在床上躺了下来。西式大床柔软而舒适,不过到底房间里还有个陌生男子,梓谣虽然累了,却也不敢真的睡着。隔了半晌,终于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她心里稍安,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她一个激灵就醒了,从床上坐起来,就看见夏兰秋穿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头上还往下滴着水。看见梓谣坐在床上,他笑了一下:“醒了?早安!”
梓谣下意识地就道:“早安!抽屉里有电吹风。”
“哦,谢谢!”夏兰秋并没有拿电吹风,只是用毛巾胡乱地擦着,然后按铃叫早餐。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说什么。及至梓谣到卫生间洗漱,卫生间里还弥漫着氤氲的水汽,以及沐浴液的芬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吃了早餐倒是没有什么事,今天天气晴好,许多人都在甲板垂钓,其中不乏一些金碧眼的美女,看见夏兰秋还有几个大胆的前来搭话。言语间的露|骨让梓谣听得面颊通红,夏兰秋倒像是感觉不到什么,但凡是有人前来搭讪,他都将梓谣推出来:“这是我的太太!”
到了这时候,云梓谣才知道,原来太太竟还有这样的用处。
那个东莱人德川也在甲板上,隔得老远梓谣都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就想走。夏兰秋却带她到船舷边,指给她看,华夏的海域到哪里,言语间颇有一些自豪。
梓谣听得心不在焉。夏兰秋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梓谣顿时浑身僵硬,之前两人虽有肢体接触,却不曾这样亲昵过。夏兰秋耳语般的声音传来:“放松,放松!从现在起,你时刻都要跟我在一起,一步也不能离。”
梓谣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问:“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夏兰秋沉默了片刻,梓谣以为他不会说了,想不到他却出声了:“这一次来的人都是为了卫良港码头的修筑权。”
梓谣吃惊的转过头来,两人贴得太近,耳垂就迅擦过了他的唇角。